两人婚约期久,期间每逢佳节,师父都会带他入京拜访丞相府,在长辈们的撮合下,两人每次都会私下在凉亭见上一面。 他曾尝试像她阿兄那样亲切唤她一声阿妩,他看重这婚约,更想得到她不同的对待。 可当他紧张到手心冒汗才把那声亲昵称呼唤出来时,她却面容平静地提醒他此举不妥与僭越。 从此,他只敢叫她周小姐,她则始终疏远地唤他为容公子。 每每两人相对,好像彼此从来都是不相熟的,萍水过客。 “那要如何称呼?”容与晦涩地问。 不叫周小姐,能叫什么? 周妩抬头,他也正倾身,两人猝不及防的相贴近,周妩嫩粉色的唇峰险些蹭到他的下颚。 容与看不到,却能察觉她的呼吸灼热,他喉结也被她的气息拂撩擦过,瞬时,他浑身血气都往那一处涌。 周妩却反应平常,丝毫没意识到哪里不妥。 她现在完全还是前世思维,在她的记忆中,两人已经做过情人男女间的任何亲密之事,加之,容与哥哥索求甚重,频率极繁,她再薄的脸皮也慢慢被锻炼得厚了些,于是眼下只是与他靠近些,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羞。 尤其此刻,她满腔爱意欲释,想护他,惜他,补偿他……她以为自己这样有商有量,已经是缓着进度容他适应了,可却不知,这对容与来说究竟有多残忍。 她若即若离之态,折磨得他不敢进又无法退。 半响,两人呼吸平缓,周妩稍静心,顾忌向塬在门口不远,便附到容与耳边开口。 “以后就叫……阿妩,好不好?” 容与嘴巴抿了又抿,才说:“你确定?” 周妩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喜欢你这样叫我,我以后也都唤你容与哥哥,如此可以吗?” 容与静默良久,目光由动容变为审视。 他没答周妩的话,并轻力推开她的手,口吻也疏淡:“你若有什么想要的,现在就可以开口,不必如此。” 向塬原本一直不放心地躲在门口竖耳偷听,当下闻言,可算是爽快地出了一口气。 这祸水如此异样,明显另有所图,幸好师兄睿智,没再被其轻易迷惑住。 向塬双手交叉抱胸,一副打算看周妩笑话的姿态,可谁知她根本不按常理出招,被拒后又重新贴身过去,说话更是愈发不知羞臊! “容与哥哥,我今晨上山采药,手指不小心被草叶割伤了好几处,你能帮我吹吹吗?” “你今早……不是下山要跑?” 向塬率先诧异出声,刻意忽略周妩对容与那软娇娇的腻味语调。 周妩一窘,差点忘记身后还有这么个人,但她未来得及出声,容与已经先一步下了逐客令。 “你先出去。” 向塬嘴角得意一扬,伸手往外指,“听没听见,周大小姐,请吧。” 周妩闻言,下意识攥紧容与的右侧衣袖。 容与没动,声音先沉:“向塬,出去。” “……” 向塬这回是听清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周妩瞅见向塬转身时愤懑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一时不忍想笑,可到底没敢恃宠而骄,太过得意张扬。 她得了甜头,有些卖乖地把手往前伸,“容与哥哥,帮不帮我呀。” 容与没动作,他目光始终放空,片刻后哑声才回:“阿妩,我看不到。” 周妩顿住,试着挥手。 容与毫无反应,双眸无神,明显全盲。 周妩瞬间失了和向塬较劲的心思,这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在前世,容与哥哥分明对她说过,她当初放的药粉根本不到致盲的程度,是他后来又受了旁的伤势,这才加重眼疾旧伤。 所以,那些只是宽慰她的谎言? 事实是——她的确害他至此。 屋内寂静下来,容与察觉到周妩松开了拉扯他的手。 她没再动,身上那股香气也终于不再直冲冲地往他鼻子里钻,他本该松口气的,可失落感却先一步直涌心头。 他没开口,等了会儿,忽觉手背被湿润烫热滴灼。 一滴,两滴。 是她的泪。 容与身定,指腹不由下弯用力扣住木椅边沿,嗓口更发紧。 他以为她是因惹祸而畏罚,于是宽慰道:“别害怕,你放心,眼盲一事我会尽力瞒下,丞相大人不会知晓此事,牵责于你。” 听他到现在还在为自己着想,周妩哪里还顾得上先前所定的循序渐进的原计划。 她心头动容,啜泪梨花带雨,接着猛地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环腰抱住。 “对不起容与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伤你,我以为那药粉只会暂时将人迷晕,并不知药效会这样严重。我们回京治伤好不好,我不走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京城的大夫医准高明,一定可以把你治好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