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拉满了长弓,千斤重弓拉成满月,山下遍是叫好。 欢呼声随着弦发之箭一同上升,一同起伏,最后在触及鎏珠的前一刻,一同泄入崖底。 “可惜!” “就差一点!” “也不错了!常人撑死能射六十丈,这两山之间得有一百五十丈远了!” “一里地了!” “可不!” 没成功,但值得尊敬,毕竟“功亏一篑”这个程度已经是今晚最成功者了——其余人的箭半途就掉没影了。 大家温和地鼓了掌,以示鼓励。 江月白就在这阵温和的掌声里最后一个出场了。 没有弓箭,只有剑。 大家都不鼓了,因为对这孤零零的一把剑好奇了:怎么射出去呢? 江月白穿得简单,白衣,束发。 江月白的剑也简单,银白,无花纹。 江月白的动作也很简单: 拔剑,旋身,甩臂,翻腕。 剑出—— 无数个简单相加,汇聚成了一道不简单的华丽月光。 以身作弦,长剑顺力飞旋而起,转圈的速度太快,万线成圆,在空中旋转成了一轮明月的虚影。 银白的剑影虚月飞速向着远处金黄的鎏珠假月而去—— 两月剧烈相撞! 在高天真正的明月下,散作无数金银混杂的粉末。 金光银屑急促飞起,又慢悠悠地飘落,落在山巅积雪、落在崖边孤花、落在每个人的眉睫发梢...... 山谷万人,寂静无声。 直至一声清脆剑鸣,长剑重新飞回江月白手中,归入剑鞘。 众人才如梦初醒。 鎏金“明月”已经不见了。 山巅站着的江月白依然简单干净,好似什么都没做。 人群后知后觉地爆发开激烈的掌声与叫好! 江月白淡淡一笑,离开了。 但此刻的“淡淡”,根本不是“淡淡”。 是比外露的轻狂更加张扬的轻狂。 独属于少年人的轻狂。 所有人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了这股藏在“淡淡”之下的轻狂。 可所有人仍旧为之着迷万分。 少年们在尖叫、在吹口哨。 少女们则去追着送花笺和香囊。 人群乱成一团,唯独穆离渊还在静立着微笑,仿佛听不到四周的喧嚣纷杂。 太可爱了。 他心里评价道。 年纪大了,才能轻而易举地看出少年人每个小心思——简单、轻描淡写、满脸无所谓,都是为了最后的出彩可以更出彩。 可想要出彩的是江月白,一切小心思都显得那样动人。 风光意气的江月白,藏锋敛芒的江月白,哪一种都很令他着迷。 原来苏漾不是让他来看自己的潇洒。 而是让他来看最潇洒时候的江月白。 “来来来!都别急!”沧澜门的小弟子们做惯了这种生意,抬着箩筐穿行在人潮里,“放这里放这里!” 有人抛花,有人丢信,还有人放进去金银珠翠——想必是某种表达心意的“定情信物”。 但穆离渊知道这些金银财宝在半路就会被其他小弟子们瓜分殆尽,信笺也都会被苏漾抢先拆开看。 再如何深情的情书和信物,也大都是送不到江月白手里的。 “这筐满了!别塞啦别塞啦!要掉出来啦!”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