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这棵紫藤。 牢笼是天地、是万物、是无相无穷。 他走在没有星的夜里,想到天上的月。坐在没有紫藤的山边,看到飘落的花。 沉沦在没有江月白的人声鼎沸里,却看到白衣的背影。 他想要忘掉的人无处不在。 穆离渊步履沉重,他走了很久,但其实一步也没有走出去。 深坑积雨中的身影摇摇晃晃,将他困在这棵已经不复存在的紫藤树的坟前。 魔卫与魔侍都被他喝退。 在这个无人的黑夜,他终于可以卸掉那些满不在乎的虚伪神色。 他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只觉得痛。 撕心裂肺的痛、麻木茫然的痛。 痛到他口鼻都再次溢出鲜血。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 穆离渊手指攥紧了左心口,指尖魔息已经刺破了皮肉。 他好想把这颗心剜出来。 以后就不会再感到痛。 可他的动作猛地停住—— 他忽然记起天机秘境里的雨夜,淌血起伏的独幽琴弦。 在那场疯癫的性|事里,江月白的话音温柔得不合时宜: “我在星邪殿里给你留了东西。” 穆离渊强行把自己拉回了不愿面对的现实。 什么东西? 他费尽全力想要摆脱,可这一句回忆就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再跳回牢笼。 寻死之前,他还是想看看师尊留给他的东西。 * * * * * * * * * 夏秋轮转,四季交替。 魔界再一次下了新一年的春雪。 星邪殿的位置已经成了一片宏伟的废墟。 魔宫自从去年春日便从各地调来了数百魔修,专门负责搜查星邪殿。 可搜寻持续了数月,密室里除了刑具,什么都没发现。 穆离渊下令拆了宫殿、毁了密室、掘地三尺! 依旧一无所获。 江月白留给他的东西太难找。 殿前尘埃随风扬起、又随雪落下。 无人敢靠近这处断壁残垣。 因为魔尊发了怒,杀了所有找不到东西的魔修,说要烧了这座宫殿! 可又在第二日遣散了宫里所有的魔侍魔卫,说要亲自去找那个东西。 穆离渊在废墟深处一待就是数月之久。 大雪堆积,在残破的宫殿之上再建起一座冰宫。 穆离渊在这片无尽的废墟里不分昼夜地寻找,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里没有任何属于江月白的东西。 断壁残垣中唯有刑架垂落的铁链晃荡,发出冰冷的声响,好似在讥讽地看着他——看着他这般绝望、看着他深陷泥沼。 穆离渊颓然坐在冰冷的石砖上,摸索到地上杂物中的酒壶,拎起仰头喝了一口。 酒早已发酸变味,酸涩从喉嗓一路爬进身体深处,把心肝都染成苦的。 他烦躁不堪,将手中酒壶狠狠摔在地上! 却又想起这是他曾经给江月白灌酒的酒壶。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变了表情,立刻俯身去杂乱的碎屑里翻找,拾起了裂成两半的酒壶。 指腹紧贴酒壶尖锐的裂口,将里面残余的酒液一滴一滴都接住捧在手里,再视若珍宝地一点一点喝尽。 虽然早就没有江月白的味道。 穆离渊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忽然笑了起来,越笑越狠。 他这是在做什么?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