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上是面如死灰,最后连闭眼都那么无力。自己和小泠快要走了,二弟不能生育,如今小瑶也……莫非是天要秦家断后? 除此之外,秦翎想不到任何理由。恐怕这真的就是天意,天意不可违背。 这消息对秦翎而言太过残忍,钟言劝了好一阵子才将人劝住,好不容易给秦翎哄睡了。趁着这个功夫他来师兄房里,小逸这会儿还没睡呢,睁着大眼睛在师兄身上乱爬。 “他怎么总这样精神?”瞧见孩子,钟言心里泛起酸酸甜意,抬手将秦逸抱在怀中,“师兄你觉出什么了吗?” “觉出来了,阴兵小人也觉着她身上有仙家的气息,而且认不出是哪一路的仙家,甚是可疑。或许秦瑶比咱们想象中厉害许多。”陈竹白双眼困倦,这几日做法给秦翎续命也在耗费他的精神,“明日咱们去秦瑶院里探一探,我就不信揪不出什么来,要真是黄皮子……那后厨死去的那些人就都是她吸血所杀。” “秦翎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还操心她的婚事。”钟言见师兄疲惫不堪,说完便起了身,“今晚我带着小逸去睡吧,你好好休息。” 秦逸往陈竹白这边抓了抓,显然不太乐意,但陈竹白实在没精力去顾他,便只好点点头,看着师弟将房门关上。 屋里回归安静,烛台上的橘色火光温暖人心,时不时晃在墙上,让人看着就容易犯困。陈竹白轻轻地翻了个身子,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然而他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清明梦当中,始终走不出去这个噩梦。 他清楚地明白这是梦,却又无力更改。 这是他随军出征的头一年,年龄刚过二十的新将急着立功,他们便在深山老林中埋伏西北的敌军。天寒地冻,为了诱敌出现将领使出一招苦肉计,装作被大雪围困,困顿不前,兵心动摇。然而西北敌军也没有那么轻易上当,久久观察之下并未发兵,这时候就需要苦肉计再苦一招,由传令兵冒死冲营往外送信,求兵求粮草。 而那时候的陈竹白并不明白这一招意味着什么,待传信兵发兵之前是他去送的。 那人有着一张年龄不大的面孔,哪怕身子套上了铁甲仍旧看不出多魁梧来。他身上背着军旗就是背着军状,就在他上马之前,陈竹白却认出了他。 “等等,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陈竹白往前走了两步,这张脸他有印象。 然而那人已经上了马,那样年轻鲜活,可背后是军令如山:“从前我给将军的帐子里传信,见过军师几回。” 军师……对,自己的名号是军师,陈竹白再次看向他,亲眼看着他将头盔戴上,长长的发辫藏在青铁之下,眉眼中稚嫩和英气杂糅:“你多大了?” 传信兵将缰绳拴在手腕上,笑容带着几分青涩,故意显摆似的说:“再过年我就十七了,军师您呢?” “我?我比你大……大上许多呢。”陈竹白昂着头说,一只手摸着他身下的黑马,看向他布满细小伤口的手背,“家里给你娶亲了吗?” 传信兵忽然面色通红,挠着耳朵说:“我十四就随兵了,家里没人……再过两年吧,打了胜仗分了银子就说亲。” “脸红什么?男子娶亲这不是天经地义之事?”陈竹白只觉得他甚是好玩,别人都想着打了胜仗当将军,他想的是分了银子回去娶亲,“家乡可有心悦的姑娘了?” “有,有一个……等打了胜仗再说。”传信兵拍了拍身下的黑马,黑马打了两个响鼻,四只铁蹄在雪中踏响,“军师回去吧,外头雪大。” 下雪了,陈竹白抬头看天,半手掌大的雪花往他的脸上落。他亲眼看着传信兵用黑色的布条蒙住了黑马的眼睛,又看着他轻轻地吹着哨子安抚马儿,不禁脱口而出:“你要小心,走小径便可,又不是真的传信,只需要跑出山壑便可。找个安稳的地方躲起来,待这边打完你再回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