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钟言的身影也毫不意外地被掩埋了,只能看到大团大团的垂条涌动。 童花见状有些着急了,直接将手里的小花锄丢了过去。然而坚硬的锄头并没有伤树分毫的能耐,反而被树条抽打成了四五段。伴随着锄头碎片的落地,童花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不自量力。原来那些树已经不是普通兵器能伤害的了。 可是下一刻,那一大团密集的树枝全部碎掉,里面打着旋儿地飞出一个人影来。 钟言也被树叶划伤,脖子上、手背上都是细细的小伤口。手里的斩命丝断了,在他的掌心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辛辣的疼痛刺激了钟言,他怒目而视,双眼绯红,这会儿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了,竟直接杀到了柳筎的面前。 尖爪掐住柳筎的脖子,指甲深深刺入,只需要轻轻一握就能捏断柳筎的喉管。 柳筎却没有挣扎,仍旧在护着身后的树干。 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方才怒意汹涌的湿癸柳顿时没了气焰,张牙舞爪的柳条纷纷下落,回归成为一条最为普通的柳树。树香和水腥气全部退散,只留下了神农的松香,那些能够置人于死地的柳条开始柔柔地晃荡,将柳筎的身子包裹起来。 像是一位娘亲将心爱的女儿拢抱在怀,哼唱着最是动人的歌谣。 一根柳条爬到了钟言的手背上,轻之又轻地敲了敲。 钟言的胸口起伏,双眼的血红开始褪去,杀意聚拢在心头,又好似被人当头一掌。 啪,一下,一个温暖的手掌打在了他的天灵盖上。钟言眼前金光闪现,差点站不稳当,怒然抬眸,却迷失在一双金色的眼睛当中。 “你打我干什么!”钟言一掌打回去,尖尖的指尖不小心给这人的胸口留下几道鲜红的抓痕。伤口不浅,鲜红色的血珠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又被那人毫不在意地抹去。 “你在做什么?”他低低地问。 钟言低着头不说话,半晌才开口:“没做什么。” “万物皆有灵性,你为何要对着野花发怒?它们长在山谷当中,没有遮挡你的道路,又没有碍着你的心情,你只是因为自己心里不痛快就毁了这样多,岂不是杀意太重?”那人蹲下后扶起一株被揪烂的山谷幽兰,“可惜了,这花开花极为不易,一年就等这一个雨季。” “草木没有人性,又不懂疼痛,有什么可惜的?我又不能杀人,又不能杀鱼,连草木都不能毁掉,那我还能做什么?”钟言看到他就生气,“你宁愿在山里吃窝窝头都不陪我下山,我为什么要疼惜这些花草?” 说着,他抬起了右腿朝那株山谷幽兰踢去,却不想脚踝被人捉住。那只大手宽厚有力,不见费劲儿地圈了一整圈,等到那人站起来的时候还没有放开他,钟言吃了一惊,随后眼前的世界倒转颠倒,再回神时已经被他倒着拎了起来。 “你做什么!臭和尚!我要发怒了!”钟言倒着看他,不满地连踢带踹。可是不管自己怎么挣扎动作完全无法改变现状,拎着拎着他就累了。不仅累,重重委屈将他包围,钟言不禁吸了吸鼻子,眼圈变得通红。 “你放我下来,我再也不和你说话了,我要下山,然后再也不回来!”钟言狠狠地发誓,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流。只不过由于自己的脑袋朝下,眼泪没有流到下巴,反而全部流到了额头上。哭了好一会儿那人才把他放下来,钟言的双足踩在土地上,不过一瞬间又离开了地面,被高高地抱了起来。 一旦被抱起来,钟言马上四肢并用地环在那人身上,侧脸压住他的肩头一个劲儿地淌眼泪。只听那人叹气一声,抱着他一边走一边说:“你的佛经都读到哪里去了?再这样下去你完全坠入鬼道,成疯成魔,到时候就无法回头了。” “我又没有杀人,你不让我杀了我就没再动手。”钟言哽咽地反驳。 “草木也有心,为何要杀死它们呢?你若是不小心踩死,为了填饱肚子采集,为了救人采药,这都不算做杀孽。但你只为了自己的随心就抹灭了它们生存的灵性,这就该罚了。草木和人相同,也有自己的情与意,你只是听不见它们说话,但不代表它们无心。”那人一边说话一边拍着钟言的后背,“再有下次我就要罚你了,知道错了么?” 钟言不甘心地咬牙:“我没错……” “那你今晚就继续抄写佛经吧。”那人也不动容,只是摸了摸钟言的雪白发丝。 “啊……”钟言一个吸气醒了过来,顿时收回了手。柳筎脸色青紫,显然已经快被他亲手掐死,脖子上的伤口好似对穿的大洞,汩汩往外冒血。柳枝将柳筎紧紧地缠住,打横地托了起来,经历了钟言的斩杀,为数不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