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和大哥玩儿开心了不愿意回去。而秦翎和钟言今日惹怒了秦守业,朱禹几次三番奉命来催,都没能将秦泠带走。等到朱禹终于走了,秦泠才真正的大松一口气,长嫂说他已经蛊毒攻心,能不能活全在今夜了。 手上的疹子和脸上的晒伤上了药,又喝了好几海碗极苦极苦的浓药,秦泠身上终于没有那么刺痛,可侧腰隐隐开始发痒。他知道这是坏事了,明日那“蛇串疮”一定会长出来了,它一出来,自己的苦日子就来了,会生不如死,最后活活地流脓而亡。 钟言一直算着时辰,今日还特意嘱咐了春枝她们,要早早睡下,不管外头发生什么都不要开门。等几个女孩儿睡了钟言又不放心,给她们的屋里散了些黑相公,然后在院落里开坛,在月光下摆上了蜡烛和符纸,还有三味最常见的东西和好酒。 雄黄、大蒜、菖蒲,这三种都是解酒毒的,若真把白大仙请了来,仙家循着味道就知道蛊毒是从酒水里头下的。 白色蜡烛点上,钟言开始排香案,还摆上一些贡品。香案坐北朝南,贡品是几盘生鸟蛋、几盘生蚂蚱,最后放上了香炉。院里没有出马师傅了,钟言只能亲自点七星香,先拜天地之气,再拜八方之灵,随后是请北斗星君。 他踏罡步斗,象征着自己的双脚踏在天宫罡星斗宿之上,严格地走着太极步,诚心诚意奉请七星落座,这一步至关重要,道行深的马家弟子会顺顺利利将七星请下来,他只有一片诚心。 等到这一步做完,他在香炉内布下七星香阵,接下来还要很多步骤才能将白大仙请出来,还不一定能请,然而就在钟言准备下一步的时候,元墨在旁边打了个哈欠。 “哈……”元墨拍了拍嘴巴。 香炉里的线香忽然加快了燃烧速度,笔直的灰色香灰来不及掉落,往外卷曲着倒挂在香上。风吹过一阵,线香上头更亮了。 钟言跪在蒲团上,磕了一个头,元墨这时候又打了个哈欠,声音比方才更大了一些。 来了。钟言闭上眼睛再磕一个头,偏过头时,元墨看上去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困倦,明明还站在原地却哈欠连天。 “元墨,你困了?”钟言偏着头问。 元墨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是了。” “那给你鸟蛋你吃不吃?”钟言将一盘子生鸟蛋推了过去,盘子在香案上滑过,发出轻微响动。不远处的窗棂后头秦翎和张开都在往这边偷看,但是窗子是绝对不能打开的。 元墨没说吃,也没说不吃,忽然伸出手在脸上抓了抓,就好像脸上有胡子,在摆弄胡须。不一会儿他的手开始有小动作,来回掐着手指头像是掐指算着什么,紧接着院里响起了一种怪异的唱腔,声音低且小,仿佛哄幼儿睡觉。 月光之下,这场面就格外奇诡,但不至于让钟言害怕。他年幼时和马仙打过好多年的交道,到最后被各路追杀,所以也知道这些东西若是上了身会什么样子。 “敢问仙家名号?”钟言轻轻地问,生怕惊动。 元墨笑眯眯,闭着眼,不发话,一边说着押韵的唱词,另外一只手很不客气地伸向了雪白的盘子。盘子里头大概二十个生鸟蛋,他一口一个地往下吞咽,吃完一盘就开始打嗝。 钟言也不敢打断仙家,只是心里头默默打鼓,那么多出马弟子难以请到的仙家为何被自己轻而易举地请下来了?这绝对不该啊?莫非这不是真仙家,而是假仙家?来骗吃骗喝的? 如果真是骗吃骗喝其实倒还好,骗完这顿它们就走了,最怕的就是请错仙,到最后闹得家不成家。仙家难惹,钟言并不想轻易和它们接触,但此时也不得不小心应对。 “敢问仙家名号?”钟言再问,看那盘子里的生鸟蛋全部吃完了,便把那盘生蟋蟀给推了过去。 元墨还是闭着眼,但又仿佛能看到外界一切事物,伸手就抓。只不过他好像越吃越困,接二连三地打着哈欠,每回都让人觉着下一刻他就要睡着了。但钟言慢慢确定了一件事,上元墨身子的仙家不是狐仙,也不是柳仙。狐仙爱说话,落宫上身之后就爱骗人,特别喜欢说自己是什么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但真正的出马弟子都知道这两位是不落宫不判案的,只不过是小狐狸爱撒谎罢了。 若是善于争斗的柳仙则不说不笑,单刀直入,下手最为凶狠的就是这一门。若是黄大仙,黄鼠狼可是最爱笑的,一上身就会咯咯咯笑个不停,笑个前仰后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