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相同。 纸人有纸人相,柳叶一道眉,单眼皮,脸蛋上两团红。 “不看了,咱们快走。”张开又一阵头皮发麻,一脚迈了出去,快快地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纸人堆里动了动,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钻出了一个元墨来。只不过这个元墨没朝着门口的方向去,而是一直在弯弯绕绕的走道里徘徊,像是走不出去了。 门外,张开狠了狠心,还是拿出铜锁将门锁上了:“明儿一早雄鸡叫了我再开,宅子里这么多人,可千万别有什么东西跑出去。” “能跑出去什么啊?”元墨垫着脚后跟看他上锁。 “谁知道这院子里头有什么,少奶奶镇得住,咱们可镇不住。”张开将钥匙挂在腰上,喘了口气,赶紧带着元墨往回走。路过冰窖之后还有长长的一段路,这会儿路边虽然点了灯,可那点烛火只能把烛台下头照得亮一些,除了吸引飞蛾,当真没有太多的用处。 “明儿多带几个伙计来,一起看看。”张开越走越快,越觉着后头有人跟着,越不敢回头。 元墨倒是回头了,后面什么都没有:“看什么啊?” “看看那些纸人,要不……”张开心里打定主意,“横竖现在用不着,先把纸人烧了吧,或者锁在柴房里。” “烧了?烧了怎么行!”元墨摇头,“再说,你我都是纸人。” “咱们和它们不一样!”张开也摇头,“咱们是活着的纸人,是少奶奶给的纸身,它们是死的,扎好了就是为了烧。” 元墨忽然抓住了他,瞪着眼睛问:“谁说我是死的?” “啊?”张开往下一瞧,元墨的那张小圆脸上不知何时多了两块红色的圆点。两道细细的眉,像是炭笔一笔勾勒,眼球也白了,只有当中一个黑点。 张开还没来得及叫唤一声,直接吓晕了过去。 亲眼瞧着他瘫软倒地,元墨缩着脖子咯咯地笑起来,忽然弓起后背,一蹦一跳地朝着大少爷的院子回去了。 “纸人烧香,螺子过江,腹热穿肠,满目烂疮。一更人二更火,三更鬼四更贼,五更鸡鸣乌泱泱……” 秦翎的院子里头显得荒凉不少,只因为一下子少了两个人。耳畔是小翠在拿清水泼地,哗啦一声,全叫秦翎听清楚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泼上地了?”秦翎忍不住问。现在双目已废,他只能听,外头风声不大,可怎么听都没有人回来的迹象。 那人也真是……让她走,她偏要留,狠着心不见,她非要坐过来。现下习惯房中有人说话,她又干脆利索地走了,当真是半分良心都没有。 不过这也不怪她,休书是自己写的,她年岁不大,陪着自己守活寡干什么,往后自己真闭上眼睛,这个家也没有人给她做主。 只是,她怎么就真走了?早知会这样,这些天自己就少想一些,别去思索那些飘渺之事。 秦翎闭上眼睛,成亲的那天仿佛还在眼前,偌大的秦宅里头她没有亲人,孤身被喜娘背了来,站在前厅孤单单的。虽然盖着红盖头,可是一丁点喜庆都没有。都说成亲之后人想得多,自己确实是想多了,秦翎没敢和别人说过,他也希望这病真能冲好,与她彼此贴心,当年少夫妻。 是自己想多了,就这幅身子,能干什么?秦翎忍不住摸了摸眉梢,又摸了摸枯瘦的双腿。 小翠光顾得忙,一时之间没听见秦翎的话,等到院里没土的地方都被清水冲了一遍她才回来。院子里头没别人,大少爷也看不见,她把袖口挽到了胳膊肘上头,擦着汗问:“您刚刚吩咐什么了?要喝茶?” “不是。”秦翎摇摇头,想起那人给自己换的茶,喝完了心口居然不烧,“我听见你在地上泼水,问问怎么了。” “小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少奶奶昨儿悄悄吩咐的,说往后院子里头要泼清水,一定要清清亮亮,不能见半点污浊。日头一落就开始泼,泼足三遍。”小翠只是照办,“少奶奶还说了,不让用院子里的井水,让我从外头打。” “哦,这样……既然她吩咐了,你照办就是。”秦翎徒增一份失落,这人真是,尽管走了,还留这些话,还不如什么都不留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