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发一次大水,你的这些努力就白费了。 总之,江南、江西的开发,是一代代先民的血肉铸就的。现在你看到的繁华的城邑,四通八达的水渠,碧波万顷的湖泊以及一望无际的稻田,在很多年前都是不存在的。 那时候甚至连驿道都没几条,出个门都得乘船。 现在叫江南水乡,以前是沼泽污泥。 我花费巨大代价开发出来的地方,自然要占有好处,不然不是白来了? 朝廷对这些也是默许的,甚至允许大家族聚居。像杨渥一大家几百口人去仙州一样,北方也有大家族南下—— 前镇州幕府判官周泽,就带着本家及依附于他们的庄客千余人南下,至江西虔州(今赣州)定居,开辟荒地,耕读传家。 前魏博节度使罗弘信的外甥,也带着王氏家族五百多口人南下朗州,收拾被战争摧残的废墟,清理撂荒的农田,扎根于武陵县。 刚刚出任金刀军副使的李嗣昭,还有分支家族成员两百余人南下福建汀州,担任地方县吏的同时,与长汀洞蛮争夺土地。 这就是华夏先民的开发方式。 你可以说是同化,也可以说是殖民,但广袤的南方确实就是在这种举家迁移的过程中,一点一滴磨下来的。 整个过程持续两千年,一代一代接力,堪称史诗级的大业。 ※※※※※※ 六月初十,邵树德在长安西苑接见了以徐温、张颢为首的一干淮南降官。 “徐、张二卿行事果断,让朕十分惊讶。”邵树德把玩着一张硬弓,瞥了一眼站得密密麻麻的人群,说道。 徐温心中一惊。 他现在有点患得患失,因为想得太多。性格如此,没有办法。 两百人做下如此大事,圣人会怎么看? 似乎没什么,因为自唐以来,老节度使离任或去世,新节度使或留后站不住脚,被几百军士鼓噪推翻的事情多的是。 但似乎又有很多的问题。因为那个时代毕竟已经过去了,现在还搞这些,委实有点扎眼。你也不想想,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事了? 更何况,淮南的情况,有点类似于中枢朝廷。左右牙叛乱,不就是禁军叛乱么?今上五十多岁了,他会不会忌惮这个? 徐温的心思之敏感、细腻,有时候像个女人,想得越多,越惶恐。 他又看了一眼张颢,顿时暗暗叹气。 如果北方没有大夏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他自觉可以把张颢玩死,独掌淮南大权。这个夯货,脑子挖出来估计都没几两,做下大事后,但捞钱玩女人,然后高高兴兴等着朝廷来交割。 甚至还被徐州行营的官员称赞了几句,说他懂事、麻利,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傻人有傻福。 “陛下,天下即将归于一统,臣立功心切,故行断然之事,以保淮南一隅安宁。”徐温说道。 张颢张了张嘴,吞吞吐吐道:“杨渥抗拒天兵,死不足惜,我送他一程,免得碍事。” 邵树德大笑。 跟在他身边的官员、军将们也嗤笑不已。 “昔年徐卿在舒州任团练使,战守有方,又有抚民之术。”邵树德说道:“立下如此大功,朕又如何能不酬?恰好陇右道转运使的职位空出来了,徐卿下月便去河州上任吧。” “臣谢陛下隆恩。”徐温心下稍安。 这个职位其实不错了,比他想象中要好。陇右安定二十余年了,应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