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上报”,其实是隐晦的请赏。快过年了,军士们还在外奋战,加发赏赐也是人之常情。 “前次于羊马墙中所获牲畜,除战马外,余皆宰杀,全军大酺。” “遣兵护送使者至漳南等县,令其投降,切勿自误。” “遣兵巡视乡野,若有人胆敢作乱,立时扑杀。” “传令各营,不得劫掠百姓,不得奸淫妇人,不得随意杀人,违令者斩。” “甄别贝州将佐官吏,录完之后发来。” 一系列的命令很快传达了下去。 武威军诸营全数开进城内,已经进城的突将军一部让开营区,至城西屯驻。骑兵大队尚在野地里,一并召回,屯于城北。 与此同时,卢怀忠又给没藏结明、王郊等人传令,诸军交替收拢,谨防贼人趁着过年突袭——夏王,可是玩过这一招的。 ※※※※※※ 贝州衙城被攻破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魏州。 不是魏军的侦查能力强,而是夏军自己大肆宣扬,以便可以尽快招降周边各县。 而魏博幕府也是个四处漏风的破房子,消息当天就走漏了,一时间全镇震怖。 驻守澶州的成德军拔腿就溜。 沧景兵之前吃过大亏,主将周胜被斩,余部两千余人溃入清平县。此时得到消息,也想不辞而别。好在临清镇将史仁遇非常果断,立刻遣人至沧兵营中安抚,并送去了钱帛、酒肉犒赏,将其拉入了自己部伍之中。 但不管怎样,魏博的形势再度恶化却是事实,众人垂头丧气,连即将到来的新年也觉得没甚意思了。 罗绍威又召来了司空颋、杨利两位心腹谋士。 他本来只想找司空颋一人商谈的,因为司空司马才学超卓,言之有物,奇计百出,每每切中要害,本事比杨利强多了。但考虑到上次出使卫州回来后,杨利暗中告发邵树德与司空颋相谈甚欢,或有问题,罗绍威终究受到了影响,于是将两人都召来,商谈对策。 “史仁遇手握重兵,却逡巡不进,始终无法打通贼军防线,沟通贝州,致有此败。大帅,某请罢史仁遇都头之职,另委程公佐为将。”司空颋来之前就打好了腹稿,此时胸有成竹,侃侃而谈,罗绍威听了也微微点头。 杨利有些嫉妒。他是节度掌书记,看起来更为亲近节帅,但司空颋是行军司马,掌握实权,同时罗绍威又屡找他问计,几乎要将他边缘化了,煞是烦恼。 此时见司空颋开口,立刻唱起了反调:“大帅,不可啊!史将军乃军府宿将,威望素著,未可轻动。司空司马这出的是什么主意?欲害魏博百年大计耶?” 司空颋也不争辩,只向罗绍威拱了拱手,不说话了。 罗绍威苦笑了下,叹道:“此事先不谈。但说一事,李克用以晋军新败,需要整顿为由,决定暂缓发兵,坐视本镇与夏人厮杀。” 司空颋、杨利同时皱眉。 罗绍威默默等了一会,忍不住问道:“二位怎地不说话?计将安出?” 司空颋深吸一口气,刚要说话,杨利却抢先答道:“大帅,为今之计,也没什么好的方略了。只有一条,遣人至各县宣扬,夏兵残暴,大肆杀戮魏博武人,戕害诸州百姓。树德在洛阳治宫室,耗费良多,欲尽收魏博财货,以实府库。又,树德又十分厌恶魏博壮士,曾下令禁募魏兵。如此,或可振作一番士气,激励诸州将士死战。” 罗绍威一听,又是欣慰又是——失望。 杨利的立场很稳,是真心为魏博镇着想,他看出来了。 这其实很正常。他家历代都扎根魏博,与本地将校联姻,树大根深。魏博镇在,他们家的利益就能保全,魏博不在,就很难说了,大概率家族衰落。 “大帅,事已至此,更该担心的是有人拿此做文章,煽动军士作乱啊。”司空颋突然提醒道。 “何至于此?”罗绍威惊道:“都这时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