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沿着水渠走了起来。 远处隐现一个村落,破破烂烂的,修补的痕迹非常明显。刘崇望猜测,这莫不是以前河南府百姓的村庄,百姓亡散之后,被新来之人占据了。 “杀!”村中传来一声整齐的呐喊。 刘崇望一惊,王抟也有些色变。再仔细一看,原来有数十百姓正在操练。 他们拿着一杆粗制滥造的木矛,在武夫的指挥下,像模像样的列阵。 村口还有一些草垛,上面插满了箭矢,让二人看了有些心惊。 “什么人?”一名牵着马儿的中年汉子从村内出来,问道。 刘崇望止住了欲说话的随从,道:“我等乃陕州转运院的官吏,奉圣人之命督促漕运,沿途巡查。” “圣人?”汉子有些茫然:“莫不是邵大帅?奉大帅之命巡查?” 刘崇望:“……” 他突然想起了河北与淮西。 天宝年间,河北百姓更多听到的是安、史二圣。即便平定叛乱之后,河朔三镇的百姓依然“俗谓禄山、思明为二圣”。 淮西百姓根本不知朝廷为何物,数十年不知圣人是谁。“蔡人顽悖,不识上下之分,数十年矣。愿公因而示之,使知朝廷之尊。” 圣人的名头,越来越不好使了啊! 搬来崤县的华州百姓,可能还知道朝廷,知道圣人,但那些羌胡之众,莫不是眼中只有“邵圣”? 若到了这个地步,大义名分似乎也没啥用了。 刘崇望有些失落,王抟也有些呆滞。 伤自尊了啊!长安圣人,何如灵州圣人? 村中的操练还在继续。 这么冷的天,土团乡夫的头顶上冒着股股热气。他们有的人才刚蓄发没多久,很显然以前是党项人,一个个看起来傻呆呆的。但自有一股凶悍野蛮的劲头,而且上下尊卑分得很清楚,谁练得不好了,立刻跪在地上,被劈头盖脸的鞭子猛抽,居然不敢反抗。 对头人的敬畏,已经深入骨髓了。 村内还有妇人在铡草。 一捆捆的干草被收集起来,装上马车,多半要运往他处。 “唉!兄长是对的。”刘崇望叹了一口气,再无余话。 大兄刘崇龟,出镇广州,担任清海军节度使。已经发回来好几封家书了,终日寄情山水,偶尔兴致来了,巡查一下地方,看看农田水利,断断积年陈案,或者与外洋商人接触接触,看起来还是很逍遥自在的。 刘崇望在朝中本来就受韦昭度、崔昭纬排挤,没甚实权,现在更不想努力了。 王抟其实也是个聪明人,对朝廷同样很失望,但他还是看不开,还想过把宰相的瘾。 有意思吗?还不如谋个外镇,当节度使逍遥。 回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大队骑军。 车驾避让到一边,让这些牵着战马步行的骑卒先走。 将旗有两面,一绣“拓跋”,一绣“契苾”。拓跋往东北行,契苾往西走,竟是在此分道扬镳。 拓跋仁福!契苾璋! 刘崇望一瞬间就想起了这两个名字。 拓跋仁福他不是很熟悉,但邵树德报上来的武散阶名单中有这个名字,拓跋仁福是“定远将军”,契苾璋则是“云麾将军”。 看拓跋仁福离去的方向,莫不是北渡大河,前往河东? 这是做什么?抄掠泽潞、晋阳?不能吧? 也没见他们一人数马。就一匹马,还得步行赶路,如何抄掠? “定是助克用攻河北。”王抟一语中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