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乱臣贼子也! 当然如果就这事,圣人还不至于如此失态。 但京中流传朔方军欲行废立之事,这就让他很惶恐了。 废帝是什么下场,国朝有太多例子,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邵树德亦是贼臣,平定巢乱,薄有微功,先帝嘉悦,赐以旌节。今有犯阙乱师,本应千里赴援,但却迁延不进,阴蓄废立之思,此等贼子奸臣,若在十年前,早已诏令诸道兵马讨之。”圣人焦躁地走来走去,怒气盈胸。 “陛下,妾闻拨乱之主,亦需待有时。今有张钧征集师旅,进薄京师,挠乱乾坤。倘若再致播迁,中外震惊,岂不误了陛下中兴之谋?”魏国夫人陈氏亲手端着一碗茶放到案前。 “你懂什么!”圣人怒气还未消解,一把推开了茶碗。 不,或许不是怒气,更多的是惶恐吧。 陈氏静静地立在一旁,既无惊慌之色,亦无惶恐之颜,只是吩咐宫娥将洒落在地的茶水清理一下。 “陛下,西门宫监来了。”女官裴氏进来禀报道。 圣人猛地抬起头。 西门重遂、骆全灌、刘季述这帮中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从来没有过规矩。 张濬虽然坏事,但他有句话说得没错,“内外受制”,以后…… 不过圣人的满腔怒火,在看到西门重遂那张毫无表情的老脸后,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陛下,朔方镇进奏官赵光裔请求觐见。某觉得,还是去见一见吧。事已至此,避而不见,固非中兴之术也。”西门重遂身后还有大群内竖,这让圣人心下一跳。 登基这么久,北司诸中官一直比较客气,表面功夫做得不错。但圣人不会忘记,当初刘季述、韩全诲二人是如何对待先帝的。 宫中宿卫,可都掌握在北司手里。 “既如此,便宣赵光裔觐见吧。”圣人无奈道。 裴氏很快离开。 陈氏则仍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满园的枯枝败叶。 西门重遂有些惊异地看了她一眼,宠辱不惊,这气度倒比圣人强多了。 ※※※※※※ 杜让能进宫后,很快被人领到了昭阳殿。 “杜卿辛苦了。”见了杜让能风尘仆仆、一脸疲倦的模样,圣人突然有些感动,立刻吩咐宫人去准备茶水。 还是南衙朝官更忠心! “陛下,茶水什么时候都可以喝。泾原乱军旦夕而至,臣请陛下北狩鄜延,并诏朔方军即刻南下勤王。”杜让能急切地说道。 “杜卿稍安勿躁,方才朔方镇进奏官赵光裔密报,言铁骑军、豹骑都万余骑已至中渭桥,今晚便可渡河。”圣人脸色复杂地说道。 杜让能闻言又喜又惊。 他甫一回长安就直奔大明宫,连家都没回,自然无从得知这些消息。此时听圣人一讲,似乎有击退乱军的希望,心中大定。 惊的是,如今诸藩镇,哪有真心勤王的?不知道给了什么条件。 “杜卿可看看这个。”圣人让人将一份表章递了过去。 “臣得进奏院状报,九月二十王师败绩,泾原留后张钧等帅二万人东犯者……臣伏以张钧迹陷迷津,心辜圣泽,早驱散卒,广集叛夫,始聆焚掠西边,旋见奔冲东路……今则仰睹凤衔之诏,况乘隼击之秋,俯励军谋,仰遵睿算,即冀朝离山北,暮到渭南,长驱背水之师,永破滔天之孽。率奋义感恩之众,气已凌云;殄藏奸匿暴之徒,势如沃雪……谨奉表陈奏以闻,某诚感诚惧顿首顿首。谨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