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习习,映出两道张扬生动的脸,明艳至极,鲜活至极。 年轻的男女快活放肆,这是活在千娇百宠里,才养出来的生机与骄贵,与炼狱中挣扎的怪物截然不同。 他们格外般配。 慕迟安静地站在不远处,死死抿着唇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藏在斗笠下的脸面无表情,苍白得如一只艳鬼。 来陵京的路上,慕迟想过无数种乔绾看到他回来与她一同放纸鸢时的反应。 许是会气恼地瞪着他一言未发;也许是甩着长鞭对着他大发一通脾气;更许是会拿着纸鸢通红着双眼,而后扭头一人离开,却又在察觉到他没跟上时硬邦邦地说上一句“还不快跟上来”…… 可实际上,她不用一定要和他一起来的。 他不来,她也可以和旁人来,一样玩得欢快,笑容满面。 那两个高高翱翔在天际的纸鸢,如同那两个追逐的男女,纠缠在一起。 而他,只站在阴暗的角落旁观着。 就像曾经在地牢那十几年的时光,见不得光。 良久,慕迟看着那两道人影,低低地笑了一声,状似欢愉,可尾音却哑了下来。 多好,她不会再来缠着他了。 他也无需再莫名其妙生出些让他自己都觉得厌烦反感的情绪。 一切不过是回到了原本的位子,只当中间种种,从未发生过而已。 乔绾玩到黄昏时便有些疲了,刚要将纸鸢收回,却没想到纸鸢在半空中晃动了下,勾到一旁的树枝,断了。 乔绾“诶”了一声,朝纸鸢飞离的方向走了两步,脚步猛地停了下来,看向不远处的角落。 方才错眼间,她似乎看到一道带着斗笠的白影,格外熟悉。 可定睛看去,那里分明空空无人。 “乔绾,你傻了?”景阑走到她身侧,“风筝都飞远了,不追?” 乔绾回过神来看向他,复又看向飞远的纸鸢,而后微怔。 这一瞬间,她好像懂得了母亲。 她终有一日,也像这纸鸢一样,会挣开这根束缚着她的线,离开这里的。 “你才傻了!”乔绾收回视线,不甘示弱地回了景阑一句,转身离开。 景阑看着她张扬离去的身影,唇角不觉弯了下,转瞬想到她方才微白的脸色,笑意微敛,顿了下跟上前去。 身后,半空的纸鸢像被什么击中似的,剧烈颤了颤,摇摇晃晃地落在了地上。 一只苍白的手将纸鸢安静地捡了起来。 回城的马车并不像来时那般快,慢慢悠悠地伴着夕阳前行着。 乔绾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又想起方才的那道白影。 定是她看错了。 直至窗外隐约传来阵阵热闹的吵嚷声与叫卖声,乔绾才猛地清醒过来,惊觉马车竟已经停下了。 她推开车窗,只看见外面一堆人聚在一块,口中大声地吆喝着什么,很是繁闹。 乔绾皱着眉:“怎么停在这儿了?” 马夫道:“景少将军说停下的。” 乔绾不悦地抬眸,一眼便看见懒洋洋地站在人堆中的景阑,他随意地靠着身后的墙壁,偶尔挑挑眉梢和人熟络地打声招呼。 迎上她的目光,景阑一怔,继而几步走上前来,对着乔绾一扬下巴:“如何,没见过吧?” 乔绾刚要言语,便见一人经过,看着景阑打趣:“许久未见景少爷了,不下一注?” 乔绾皱了皱眉。 景阑看了她一眼,对那人耸耸肩:“今日不行。” 那人遗憾着摇摇头走了。 乔绾仍看着景阑:“赌博?” “斗鸡。”景阑纠正她,抱着手臂靠着马车看向众人之间的围栏,隐约能听见公鸡搏斗的鸣声。 “这不是回公主府的路。”乔绾不快。 “的确不是,”景阑半点不觉愧疚,“这是西坊。” 乔绾恼:“谁让你私自带本公主来到这儿的?” 景阑闻言终于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乔绾,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 乔绾不解。 景阑嗤笑:“自楚州回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