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 今日慕迟穿的是雪白的锦裘,里面是白色的绸缎圆领袍衫,上是白金丝线绣将而成的云纹,映着雪白的面色,红唇微启,端足了一副清贵魅人的模样。 周围逐渐安静。 乔绾疑惑地转头看去,脸色一沉。 不少人也在看着慕迟,眼神中即便是不屑的,却依旧难掩惊艳,更有不少姑娘家面色羞红。 乔绾瘪瘪嘴,瞪了慕迟一眼:“真该让人给你做一副罗刹面罩的。” 慕迟仍微笑着,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四周,眼中添了讥讽。 的确,世人眼中,一个高贵的长乐公主,一个低贱如泥的小倌,她觉得丢人也实属平常。 乔绾小声嘀咕:“如此便只有我能看你了!” 慕迟微怔,歪了下头,似有些困惑地打量着她。 乔绾却不愿再待在此处,抓着他的手道:“那边的桂花糕和梨花酥也很不错!”说完拉着他朝糕点铺子的方向跑。 慕迟皱着眉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从出门便未曾放开过。 她的掌心很热,应当是常年吃那些大补之药的缘故,热得他心中厌烦。 不止如此,还有周围这众多的人,这热闹的长街,繁华的商铺,一样样都让他嫌恶。 偏生她对此毫无所觉,买完糕点,还有蜜饯果子,龙须糖,奶汤杏酪,紫苏热水…… 对这里的一切,她都如此熟悉。 一路走走逛逛,不知多久,乔绾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慕迟凝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后眼中碎冰乍起。 一个抱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的小贩站在那里,吆喝着:“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啊。 慕迟唇角的笑渐深。 一切噩梦的源头。 五岁那年,因为一根冰糖葫芦,被生生打断腿的时候,他第一次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低贱。 哪怕他和李慕玄的体内,流着一样的血。 “慕迟。”身侧,乔绾在叫他。 慕迟压下翻涌的情绪,看向她。 竟看见她眼中有几分心疼。 她心疼什么? 他? 慕迟注视着她的眼神片刻,极轻地笑了一声,他还厌烦她此刻的眼神。 然下瞬,乔绾却朝小贩跑了过去。 慕迟不解,只看见乔绾扔给小贩一锭银子,小贩满眼惊喜,就要将整个草靶子塞给她。 乔绾挥手拒绝了,一手拿着一把冰糖葫芦折返了回来,站在他面前,扬手将两把糖葫芦全都递到他面前:“吃吧!” “这些都是你的。” 慕迟唇角的笑微僵,目光落在那十余根糖葫芦上,而后看向乔绾。 她在对他笑着,唇角右侧的那枚小虎牙耀武扬威,迎着阳光,很刺眼。 反感至极。 乔绾眨了下眼睛,见他只看着她不伸手,干脆抓过他的手,一股脑地将冰糖葫芦塞到他的手里。 鲜红的红果裹着晶亮的糖衣,一股腻人的酸甜味道涌来。 “吃啊,”乔绾催他,眯着眼睛笑,“糖葫芦很好吃的。” 慕迟恍惚中想起,他曾经问太傅:“糖葫芦好吃吗?” 真的好吃到,让李慕玄从宫墙上摔下去,好吃到……要打断他一条腿吗? “快吃啊!”乔绾仍在催着。 慕迟看了她一眼,缓缓吃了一枚红果。 却在此时,不远处的绣坊门口传来懒散肆意的声音:“行了,老板娘,弄好了送去定国将军府。” 声音很耳熟。 乔绾不觉转头看去,随后眉梢一挑。 景阑穿着一袭松垮垮的朱瑾色圆领官袍,腰间系着漆色革带,头戴平翅乌纱帽,比平日正经了几分,只是脸颊多了道血痕,像是被鞭子抽的。 此时他正从绣坊大摇大摆地走出来。 乔绾想到丢失的那枚香囊。 她命人去毓秀阁问过,掌柜的说景阑当日身上有一香囊,只是距离甚远没能看清。 乔绾不认为景阑会偷自己的贴身之物,但一想那香囊,到底还想再问个清楚,索性转过头对慕迟笑了笑:“你在此处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话落没等慕迟回应,便大步流星朝绣坊门口走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