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 乔绾提着宫灯低头看去,却在看清那“物件”时睁大双眼,手中的宫灯也掉落在地。 那是一颗头颅。 头颅的主人,前几日还曾端坐在龙椅之上。 如今却被人弃若敝履一般扔在地上,脖颈处温热的血还在汩汩流淌着,圆睁的双眼满是震惊与惧怕。 乔绾的心颤了两颤,而后徐徐蹲下身去,看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正对着自己。 殿门处的人影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姿态慵懒,直到站定在她眼前。 团团雾气萦绕,乔绾看不清他的样貌,只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而后,浑身沐血的男子一手拿着长剑指着她的瞳仁,一手掐着她的脖颈,轻易地如同将要折断一株脆弱的野花。 乔绾艰难地呼吸着,脖颈像是要脱离躯体一般,剧痛无比,黏腻的血迹沿着剑刃流到剑锋,一滴血珠在她眼前摇摇欲坠。 男子轻笑,笑声惑人:“陛下已经离去,轮到小公主了。” 话落的瞬间,手越发用力。 乔绾眼前一黑,一手抓着男子的手,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断地挣扎。 男子却似乎格外享受她此刻的无用功,喉咙深处溢出好听的笑,歪着头打量着她的动作。 乔绾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窒息无力,四肢如同将死的困兽胡乱地挥动,手不经意间扯乱了眼前人沾血的衣衫,一道暗红的伤疤在他的心口上方。 “皇妹!”远处隐隐传来一声低呼。 乔绾只觉掐着自己的手凝滞了瞬间,片刻后不耐烦地收紧了手,再未留情,微微用力,骨骼生生捏断的脆响后,男子将她信手扔到一旁转身离去。 乔绾的身体瘫软在地,头颅像是从身体上生生扯开,意识抽离间,只看见男子的披风翻飞,朝殿门熟悉的纤细身影走去,一次头也没有回…… “公主好看!公主好看!” 聒噪难听的声音乍然在耳边响起。 乔绾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窒息仿佛还残留在身体里,惊魂未定。 头顶淡绯色的纱幔随着半开阑窗吹进来的风微微拂动着,天色早已大亮。 阑窗前,一盏嵌着红玉的金丝笼旁架着一株桃木站架,通身碧翠的长尾鹦鹉正站在上面,尖嘴一开一合:“公主好看!” 乔绾眉头紧锁地瞪着那鹦鹉。 倚翠带着几个侍女悄声走了进来,看着床榻上姿容娇俏的女子,以往满是生机的眸子都沾了几分恹恹,忙拿着沾湿的帕子为乔绾擦了擦额角的汗:“公主又发噩梦了?” 乔绾任由倚翠擦着汗,好一会儿才囫囵嘀咕了一声:“晦气。” “梦都是做不得真的。”倚翠轻声宽慰着她,又自侍女手中取过齿木与细盐,递到她的唇齿边,伺候着她洗漱一番,“皇上身边的孙公公今晨来过一趟,要公主入宫一趟,说是皇上要见您。” 乔绾边揩齿边含糊地问:“孙连海有说什么事吗?” 倚翠摇摇头:“未曾,只说皇上想您了。” 乔绾不置可否地笑笑,再没多问,只拿过茯苓水漱了漱口。 倚翠见状,抬了抬手,侍女匆忙捧着衣裳上前:“公主,这是前几日圣上赏的狐裘,只有公主有,还有鲛纱织金裙,今日穿这套入宫?” 乔绾看了眼狐裘,便知那料子是极好的,满意地点点头:“嗯,”说着又想到什么,“倚翠,你去将前几日绣好的香包拿来。” 倚翠领命而去。 乔绾站起身便要朝梳妆台走,却在路过鹦鹉时瞥了它一眼,想到自己被他吵醒后的心慌,不悦道:“将这小畜生扔到别院去。”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上前。 昨日公主还曾逗着那鹦鹉一遍遍地说“公主好看”,说这小玩意儿最得她欢心,今日便…… “怎么?”乔绾不悦地看了眼那几人,“本公主说的话不顶用了?” 侍女一慌,忙上前,一人拿着站架一人去捉鹦鹉。 鹦鹉仿佛知道自己的命运,扑棱着翅膀挣扎着。 乔绾看着那鹦鹉,蓦地想起梦里的场景,恐怕梦里那男子看着挣扎的自己,就像是自己在看着这只鹦鹉一般。 她的心情陡然更差了,轻哼一声就要移开眸子,那只鹦鹉圆溜溜的眼珠却在此时对上了她的视线,片刻的沉寂后,它的尖嘴动了动,尖声叫道:“沉鱼落雁!沉鱼落雁!”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