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竟有如此蠢物!” 裴子炎肩膀痛极,听得心灰如死,简直不想活了。 裴光瑜事已至此,也无谓对骂,随着内监的话道,“你将我儿放了,束手一死,老夫就饶过韩家人。” 内外院的隔门撞击剧烈,府外更是声音喧杂,似有大队人马赶到。 内监着了急,“你不肯死,我就让韩家女先行一步!开隔院,将人拖出来!” 裴家的士兵没动,均望着裴光瑜。 内监大怒,“裴四爷这是要抗命?” 裴光瑜挣扎片刻,终是一挥手,令众士兵向隔院而去。 陆九郎死死瞪着,牙齿咬得欲裂,手臂青筋贲起。 司湛浑身发寒,怒吼出来,“狗日的裴家!敢动将军一根头发,韩家跟你们不死不休!” 裴子炎颈上的刀锋越来越重,随时将割破颈脉,他想挣扎也不能,只当一命将休。 蓦然刀势停了,背后有声音响起,冰寒又绝望,“我死,别动韩家人,让我去看她一眼。” 内监计得,骄然冷笑,“还想拖延时辰,做梦!” 陆九郎只对着裴光瑜,一字字道,“我要确定隔院无恙,看后就放人。你只有这一子在军中得力,没了他,将来控不了锐金军。” 内监哪里肯听,依然威逼不休。 裴光瑜却动了意,咬了咬牙,头一次违逆了内监。 韩明铮从不知道,产下一个小生命是如此的艰难,痛苦又血腥。 她汗流遍体,身子宛如裂开,一波又一波剧痛侵袭,人都要虚脱了,心神还在隔院,怕孩子一落地就没了父亲。 她有无限的悔恨,悔不该让他这样急促的奔回,悔不该在裴家的宅子疏了防备,悔不该让母亲过来陪伴,连带受这样的惊吓。她死死咬住唇,拼命的使力,宛如与噩运相挣。 韩夫人含泪替女儿擦汗,给她喂下蜜水,焦急又心疼。 院门开了,院里的下人惊呼奔躲,屋内的仆妇也乱起来。 韩夫人只作不闻,柔声道,“什么也别想,再加一把力,孩子快出来了。” 院里人声嘈乱,不知涌进了多少人。 片刻后,窗外贴近一个背影,窗上的绵纸隐透红光,熟悉的声音传来,“明铮——” 韩明铮在痛苦中仰起头,抬手按上去,汗湿的掌心触着男人脊背的温热,疼得只能吸气,什么也说不出。 外头的裴光瑜催促道,“你已看过,可以放开我儿,安心就死了!” 陆九郎掐着裴子炎,厉声如诅咒,“你发誓不动她们一丝一毫!否则我做鬼也不会饶,必叫裴氏举族覆灭,死无葬身之地!” 内监不耐的催促,“还不肯死,来人!将韩家女拖出来!” 陆九郎奔过千山万水,到这一刻终于绝了念,一颗心恨极又悲酸,手上的劲已经松了,方要横刀自刎,骤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凝住了所有人。 哭声嘹亮又鲜活,带着勃勃生机,破开了满庭的肃杀。 内外院的隔门终于碎裂,韩家的护兵及厚土军的来援一涌而入,与裴家的士兵厮杀起来。 内院深处,陆九郎忘了形,不觉流下泪来,急切的呼唤,“明铮!孩子落地了?让我看看——” 屋里似有模糊的低语,他极力侧头,想听清几分,裴子炎趁他疏神拼力一挣,脱开了钳制。 陆九郎也无心理会,他只想看一眼孩子再死,就在裴子炎堪堪逃开之际,窗扉忽然开了,一只手探出,闪电般扣住裴子炎的肩,精准的掐住伤口,疼得他惨声厉哼,被一股大力扯回,扣在了窗沿边。 韩明铮倚在窗畔,她头发湿漉,面色苍白,眼角微微发红,一手还制着裴子炎。 陆九郎眼眶一热,悲酸交加,方要相唤,脸上挨了一耳光。 韩明铮的手很轻,话语却很硬,“我的男人能叫人逼着自尽?今日咱们同生共死,他要是敢动手,大不了一块上路,厚土军就在外头,一个都不会放走!” 陆九郎的心腔似燃了一把火,扫去了所有灰寂,忽然有了力气。 韩明铮接过他的短刀,压在裴子炎的颈项,“孩子有阿娘抱着,你瞧他一眼,不必再说什么废话。” 裴子炎在军中也是个勇将,结果落在这对夫妻手上,给磋磨得伤上加伤,半身染血,这次连挣动的机会都没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