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勾住檐角翻去下层,幸而木塔上小下大,险险托住了身形。 狄银也舍了性命,不顾凶险追来,韩明铮只得再次避往下层,二人在檐尖翻纵,稍一失足就要摔得骨肉俱靡。 陆九郎手足冰冷,仰望摇晃的木塔,那一抹细小的身影险到极至,他恨不能胁生双翅飞上去,怒吼道,“弓箭!取弓箭来——” 弘昙从敌尸搜了弓箭,奔回塞给他,汗涔涔道,“太高了,仰射难以精准——” 陆九郎不听不顾,他的箭术远不及枪马,然而在这一瞬,所有她教过的运箭精窍涌上心头,张弓宛如神助,他死死盯着檐边的凶影,指尖一松,一颗心也似附在箭上,离弦随之而去。 韩明铮转避到第五层,塔洞火舌噬人,几乎跌下去,还未站稳,追来的狄银奋刀一击,震得她银枪脱飞,摔在了檐面,不等爬起就被踩住了。 狄银踩住仇人的肩,见她腹部隆起,分明身怀六甲,越发恨毒至极,弯刀一扬,就要将胎儿生剖出来。 就在间不容发的一刹,塔下一箭激电飞来,穿透他的脖颈,迸出了一抹血花。 狄银的双目暴凸,握住箭不甘的一挥,刀已脱了力,整个人仰天栽下,从高塔跌成了一团血泥。 韩明铮肩膀骤轻,腹中绞痛不止,她伏在檐边勉力一望,这才看清底下的情形,眸子微微一凝。此时塔身晃动更剧,热浪灼人,不容再有半分迟缓,她对准毡毯一纵而下。 陆九郎已经望眼欲穿,扯着毡毯兜住了她,甚至来不及看是否安好,一把抄起来向外狂奔,众人随之而逃。 不过数息之间,燃烧的高塔轰然而塌,无数炙热的巨木砸了下来。 第115章 与子说 ◎我守着你,不走了。◎ 肃州全城高呼锐金军,将残余的蕃兵吓跑了,逃过一场大劫。 此战援兵与守军损失惨重,换来杀敌数万,狄银身亡,肃州得以无恙。 半日之后,锐金军当真到了,城内的百姓正在清理敌尸,收拢敌人的战马,鉴心塔大火方歇,余烟未散。 这时机着实不大妙,若提前半日,百姓定是无限激喜,崇敬有加,眼下却成了尴尬,裴安民迎着肃州民众的目光,竟有一种如芒在背的难安。 裴子炎也觉狼狈,本来依父亲的计划,锐金军晚些抵达,正合大展军威,驱走肆虐的蕃军,压倒韩家的声势。谁想到蕃兵已然败逃,荣耀给韩家得去,百姓提起赤凰无不盈泪,简直将她说成了舍身除魔的菩萨。 观真大师倒是神态如常,淡然向裴安民致谢,并不询问何以迟来,“请代向裴大人致礼,多谢迢迢来援,此番得以退敌,还是假托了锐金军之威,幸哉。” 他越是如此客气,裴安民越觉窘迫,似给苍睿的双眸看透,只得道,“大师智计退敌,我等惭愧万分,韩七将军可安好?” 观真大师合什道,“韩七将军怀胎数月,不惜长驱来援,为诛狄银从高处坠下,情形确实不算好,目前在受医者疗治。” 裴安民一怔,“韩七将军有孕?何时成了婚,怎么似未听说。” 观真大师霭然一笑,“应是不曾外传,将军的夫婿也来了,此次肃州能够无恙,全仗夫妻二人的智勇。” 裴安民不好多问,改询城中是否有需要协助之处。 观真大师自是婉谢了,“蕃军造成的损失不算过重,城中还能应对,听说西州得胜,小韩大人将返,料想不致再有大碍,不合劳烦锐金军。倒是裴大人近年参研佛法,未知心境如何,失子之痛可有稍缓?若愿来肃州一游,老衲定是扫榻以待。” 裴安民无话可说,客套两句辞了出来。 裴子炎很不是滋味,他虽在军中,受父亲的影响,并不认同小叔依从韩氏的态度,如今父亲已掌了裴氏,观真大师却提也不提,只问裴佑靖,态度不言自明。 裴安民闷头出了寺门,望见远处一堆焦木的巨堆,拂来的风还带着温热的余烟,可想焚塔时的惊心动魄。韩家女怀孕还以少胜强,计杀狄银,着实勇毅非凡,也不知嫁了哪家儿郎,终是与裴家无缘。 裴子炎心头糟乱,狄银一死,裴家的大仇算是得报,却难有一丝喜意,这次的出兵全不似父亲的预料,归返得毫无颜面。 裴安民不再停留,跨上战马,“走吧,别在这丢人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