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大约何时动身?” 韩明铮视他如友,温和而答,“等御批下来就走。” 沈铭禁不住挽留,“何不待中秋以后?寿昌节宫中有盛宴,之后还要去骊山行宫秋猎,诸多精彩,错过了委实可惜。” 韩明铮轻浅一笑,“长安繁华无尽,看得再多,终是要归去的。” 一群禁军策马而来,领头的正是陆九郎,宫门处的官员纷纷避让,话语声也低了。 丁良一倒,大皇子一党受到重创,五皇子声势陡涨,众臣自然看得出势头,这位陆将军近期声威赫赫,七日连抄十八家,令人畏惧又不敢不逢迎,成了公卿宴上的红人。 陆九郎再炙手可热,与韩明铮无关,她转开了视线。 陆九郎领着部属擦身而过,面上毫无表情,两下皆如未见。 沈铭等一群人马奔过,再度提起话语,“南院宣徽使贺大人之子成婚,同日还有兵部聂尚书的祖母大寿,韩家怎么安排?” 两家重臣恰在同一天举宴,都少不了应酬,韩明铮道,“二哥去贺家,我去聂家。” 沈铭莞尔,“家父与我亦是如此,听说聂家景致不错,有株数百年的古桂,值得一观。” 诚如沈铭所言,聂家是长安大家,池林修美,峦石当窗,极尽巧匠之思。百年的古桂正当花盛枝头,此地的宴地就设在树下,风过处金桂似雨,满庭浓香,令人不饮而醉。 韩明铮问候过老寿星,随即遇上沈铭,二人被引入宴席,相邻落坐。 风景一等的清雅,但主人是个正经刻板的性子,连举宴也讲究规矩,乐曲大雅淡音,歌舞简正端庄,绝无半分欢趣。 因聂尚书主持和谈,达枷王子也来随了礼,他见了寻韩明铮又想寻衅,然而宴席迟迟未开,不好上去灌酒,只有百无聊赖的看歌舞。 韩明铮正听沈铭说些散淡的趣事,就见陆九郎也到了席上。 天子下诏,着禁军将领王实接任左军统领,陆九郎调入左军为将军,拔为从三品。王实虽是宦官,素来老实谨慎,陆九郎却是手段凌厉,任谁都能看出,左军已经形同在五皇子掌中。 陆九郎此次甫一露面,已有许多官员示好逢迎,他紫衣锦襕,金冠玉带,眉眼鸷锐,谈笑之间风流桀骜,将众多世家子弟压得黯淡无光,新贵的气势迫人。 沈铭纵是不看好,也得承认此人确实有非凡之处,待他收回目光,发觉韩明铮一直未抬眼,凝着案上散落的桂花,不知怎的道,“据说陆将军曾是韩小姐的副将,蒙过亲授?” 韩明铮静了一刹,敷衍道,“是任过半年,军中的后起总要指点几式,算不上什么。” 沈铭明知逾越,还是忍不住问,“他既然在赤火军数年,为何韩大人一过世就离开了?” 韩明铮仍未抬眼,话语轻淡,“当时战事不利,他大约受了些委屈,时过境迁无谓再提,陆将军自有他的取舍。” 然而沈铭已动了疑念,沉吟片刻,忽道,“你发上落了飞虫。” 韩明铮见他抬手要帮忙掸开,就未避让,微微低下头。 沈铭状似亲昵的一抚她的发髻,果然见陆九郎望来,目光森锐,敌意一闪即隐。 沈铭也是男人,如此还有什么猜不透,一刹那心思百转,恍然明白了许多。 就在此时,礼侍唱道荣乐公主来贺,满园宾客无不讶然。 荣乐公主遭禁已有一段时日,解禁不算出奇,奇的是以这位公主的性情,居然肯来聂府这般无趣的寿宴。 聂尚书显然也未料想,他与夫人恭敬而迎,将公主请到了上首。 荣乐公主此次盛妆而来,一袭裙裳华丽无比,万千金珠缀压蓬软的赤羽,奇巧而炫美,宛如神女的天衣,不知耗尽多少匠人的心血,不过她的神情倨傲凌人,宴上的女眷望而生畏,哪敢与之言语。 聂夫人只得硬着头皮奉承,“殿下今日美如仙娥,华裙当世无双。” 荣乐公主似笑非笑,纡尊降贵般道,“你可知这是什么羽毛?” 聂夫人满面堆笑,“正要请教公主,不知出自何种异鸟。” 荣乐公主对着满园宾客,话语嘲弄分明,“是西地的一种山鸡,羽毛像凤凰,叫声像凤凰,却生得低贱,喜爱炫弄,也只配拔了尾羽做裙裳,当无趣的点缀罢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