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棠说得果然没错,她说如果以后谢似淮不想吃东西,让他准备些新鲜的藕片送过去。 这样谢似淮肯定会吃上几口。 不过,一定要按她那样做。 藕片制作的办法虽简单,但还是会有差别的,所以楚含棠偷偷地亲手教柳之裴做过很多次。 柳之裴将藕片放在屋檐下的围椅上,“谢公子,吃一点儿吧。” 他将筷子递过去,希望谢似淮能多少吃上一点儿,这样自己才不负楚含棠的重托。 谢似淮接下了筷子。 过了半晌,才夹了一块藕片。 他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眼看着就要起身回房,柳之裴连忙拦住,“谢公子,这是哪里不合胃口么?怎么你才吃一块就不吃了?” 谢似淮还没说话,就见柳之裴肆意地哭了起来。 柳之裴总算找到一个理由可以大哭一场了,“我真是个废物,楚含棠明明教了我那么多次,我还是没能做出那个味道。” 谢似淮看他,“楚含棠教你?” 语气淡淡的。 柳之裴悲伤地颔首。 他像是觉得丢脸,抹了把眼泪道:“在神医说楚含棠可能活不长的时候,她每天偷偷地拉着我去厨房学的,可我就是学不会。” 谢似淮忽视还在擦眼泪的柳之裴,回去把一碟藕片全吃了。 柳之裴欣喜若狂,坐在谢似淮身边,看着他吃,期间又忍不住往房间方向瞄,楚含棠的尸体还在里面。 等谢似淮吃完藕片都过了一会儿,柳之裴问:“还要吃么?我可以再去弄一碟。” 谢似淮抬眸看了一眼柳之裴微红的眼眶,“你为何要哭?” 柳之裴愣在原地,像是没料到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犹豫几秒。 又掩饰性地咳嗽几声。 随后再小声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楚含棠教我做藕片做了那么多遍,我始终还是做不出那个味道。” 谢似淮“唔”了声。 柳之裴见他要走,又道:“好吧,其实我哭有一部分原因是在为楚含棠而伤心。” 谢似淮脚步一顿。 他问话在别人听来完全是明知故问似的,“因为她的死?” 柳之裴黯然神伤,“嗯。” 谢似淮听了,情绪没有任何起伏,抬步正欲向前走,柳之裴脱口而出道:“难道你就不伤心,不想为楚含棠痛快地哭一场么?” 此话一出,他回头看柳之裴。 后者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能揭人家伤疤呢。 谁知谢似淮平淡地笑道:“你哭,楚含棠也活不过来,你哭,你做的藕片的味道也不会跟她一样。” 安静片刻。 他眼尾微垂着,看向腰间小刀,“至于我,有何不一样。” 谢似淮以前也为楚含棠落过泪。 可哪次都没能得偿所愿。 事实证明,没用。 即使他有意无意地利用落泪这一个工具去向她示弱,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更多的还是爱而不得。 谢似淮天生情感薄弱。 他为了楚含棠愿意去学正常人所拥有的感情,一点又一点地尝试着去理解、体会、模仿。 喜、怒、哀、乐、惊、恐、思。 这些,他都能渐渐体会到了。 可那又如何呢。 结果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谢似淮又看了看院中的雪,楚含棠说她的家乡在冬日里也会下雪,但她家里不会冷,说是有一种叫暖气的东西,跟大於地龙有些相似。 言罢,谢似淮进了房。 一道门将柳之裴与他们隔绝开。 柳之裴拿着空碟子慢慢地蹲在地上,他承认谢似淮说得没错。 楚含棠不会回来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