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先前度田之事。可吾与诸位师兄弟乃修道之人,做不来横征脚税,侵渔百姓?” “道长高义,孤自然信你不会做侵鱼百姓之事,只是孤突然想起度田之际,曾在南郊地界听说过的一则故事。” 陆珵轻笑一声,嗓音低沉,“南郊某块职田是钦天监一全真教道士所有。只是这道士并不老实,不仅娶了妻还有一个正在上私塾的孩子。众所周知,全真派道士乃是童身,终身不可娶妻,尤其是入了钦天监的道士。” 他乜斜云清道长一眼,眼神中隐有锐气:“道长知晓,此人如此,乃是犯了欺君大罪。若是圣人知晓晓,那钦天监的道士犯大罪过,自然死不足惜。 只是可怜了那正上私塾的孩子与那正当年华的女子。 听说那孩子今年方五岁,而那女子也才是桃李年华…” 陆珵的话戛然而止。 他话音低沉悦耳,说话并未有什么节奏感。但听在云清道长耳中却像平地里炸了惊雷一般。 他娶妻生子的事,已然十分隐蔽,所知者甚少。却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知晓的。 这些年太子殿下给众人的印象具是冷玉一般冰清玉润,又没有棱角。便连朝堂上众人有意无意地偏向信王,他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众人见多了他不声不响,自以为他就是这样软和的性子。 未想到原来以往诸多,皆是他藏锋敛锷、亦或是不愿计较。 他远比表面上瞧着的深不可测。想明白这里,云清道长悚然一惊,险些摔倒在地上。 陆珵轻扶他一下,一双素日清润的眼睛在晨光下泠泠的,隐有冰光。 “孤也只有两件事,用得上道长帮忙。”陆珵淡色的唇轻抿一下,“一,孤此刻要见圣人。” “二,孤知晓云清道长道法精湛,卦象精妙。若将来圣人叫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为孤和将来的太子妃合生辰八字。不知飞清道长可不可以算准?” 自家家底儿都在太子殿下的五指山里头了,如何不知该如何? 他一时汗如浆下,忙应了一声:“下,下官知晓了。” —— 云清道长入了一旁小殿,未有多久,便有内侍来叫陆珵。 陆珵进了屋子。屋中一香炉袅袅地散着些烟气,不知是熏香的,还是炼丹的。 庆帝倚在榻上,身上的红底淡黄色团红缂丝窄袖略有些皱皱巴巴的,头上的朝天璞头也歪斜几分,一只白靴穿着,另一只散着。 一旁站着的两个着蓝灰长衫的男装宫女,一左一右地给他穿鞋。 陆珵抿唇一瞬,移开视线,曳裾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在此地,你应当叫朕元君。”庆帝啧了一声。 他瞧着神色倦怠,像是刚刚睡醒一觉,陆珵依言行礼,他撇了撇唇。 “上次那般卷朕的面子,你倒是还有脸来?”庆帝咳嗽一声,一双有些浑浊的瞳瞥他一眼,“说说,什么事?” 陆珵知他也不会如何上心,但许是会据此事做筏子,大事化小地说了几声。 庆帝以为他这样匆匆而来,有怎样的大事,听着只是娶妇这样的小事,不由脸色一拉。 “此事你同你母后看着办便是了,如何还需这般拖磨朕的时……” 他话说到这里,突想到什么一般,撩起一点肿胀的眼皮,话音突地一转,“也是,你年岁渐大,也是到了娶妇的时候,省的礼部和御史那些人,三天两头地上折子烦得很。”他哼了一声,转头看他:“如何?选中了哪家的小女郎?” 陆珵敛衽道:“儿臣心悦之人是忠毅伯府,礼部主客司员外郎李大人家千金。” 庆帝微微蹙眉:“那是什么人家?如何未听说过?” 一旁的内侍走前提醒几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