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上滴滴答答地滴着翡翠的明珠。 远处千门如昼,桂华流瓦。 李青溦倚着栏杆,她蓦然回首,突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人影长身玉立、峨冠博带。不远处的灯烛将他映地发绀眸长。 他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风仪。似是瞧见她的目光,远远地,他看过来同她长长地对视了一眼。 李青溦只当看错了,不禁轻揉了下眼睛, 四周暗尘随马,香车过处,不断有罗帕扔到他面前,他倒目不斜视,从从容容地朝她过来,到她跟前停下。 陆珵远远地便看见她。 她今日一身杏红色素缎褙子,里搭冷蓝镶边白绫裙,鸦羽般黑润的发一丝不苟地盘成圆髻,耳上两粒珍珠耳环亮亮的,衬的她一双微弯起的杏眼精致又漆黑。 李青溦一手执罗扇,一手拿着一盏乳糖真雪。见他过来,到底是觉着自己动作有几分不雅观,将罗扇收到了袖中。 她打量他衣袍,又瞧了一眼自己的。这才注意到二人今日具是红衣。 他倒极少穿这样鲜亮的颜色。另有一种矜贵风流,怪道先前那么多小姑娘往他身上招呼帕子。 “你怎么在这里?”李青溦抿唇轻笑,“难不成是来找柃妹妹的?只是先前我和柃妹妹、裴姑娘走散了,也不知她们如今到了哪里呢。” 陆珵轻道:“我的人跟着她们,没什么事情。” 陆珵先前过来恰看见她们走散。陆柃一眼瞧见他,拉着裴家姑娘远远地便跑远了。活像见了什么似的。 他也是后才见李青溦。也犹豫了片刻要不要过来。只是瞧她一人站在桥边,到底还是走了过来。 李青溦不知他心头想法,得知陆柃裴江月无事倒是宽了心,点点头。 一场过云雨,倒是凉快不少。 彩棚顶不断有雨珠掉下,李青溦走远几步,瞧着一侧彩棚底下围着人,几人叫嚷着什么,很有几分热闹的样子,过去看一眼。 “原是摆卖蛐蛐的。”李青溦很有几分兴致,问一边的陆珵,“这个时节倒是少见蛐蛐。之前在并州我几个表哥常带着我们几个玩,你会斗蛐蛐吗?” 陆珵身为储君,身边之人自不会教他,他也只是见过罢了,听她问只是摇头。 李青溦揶揄轻笑:“世上原有你不会的东西。我教你。” 她给了摊主几个铜板,便取了个瓷杯子,很小心地把几只蛐蛐放进去,又半弯下腰,在一旁的花盆里揪了一根草,很耐心地逗两只蛐蛐儿给他瞧。 两只蛐蛐互不相让,两只触角纠到一起。 陆珵道:“微末之动,却只争方寸之地。殊不知外面天大地大,自由而辽阔。夏虫只有三个月的寿命,比起人来说,许只是朝生暮死罢了。” “虫子只是虫子罢了,它怎么能想那样多呢?” 陆珵沉默半晌,又道:“若夏虫同人的寿数一般,又有选择。是否还会愿意囿于尺寸之间?” 李青溦见他问得认真,也仔细想了想答道,“这如何说得准呢?各有所向吧。你看我养的小隼,它如何不是猛禽呢。日日放养着,却仍愿意飞回华庭之间,如何不是心甘情愿?许对于它来讲,海阔天空的自由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什么?” 李青溦直起身子,想了片刻,轻声笑道:“这……许是一点点忠诚?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