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君很痛快地答应了。 夜色里的江畔,微风淡月,波光粼粼如碎银般夺目。一群年轻人举杯畅饮。 庞小芃举起一罐米酒,说:“大家一起,敬兰姐!” “敬兰姐!” 连赵宏都稀里糊涂跟着喊了一声“敬兰姐”。 陈兰君被逗笑了:“行行行,也多谢各位。” 说着,大家一饮而尽。 庞小芃凑到陈兰君身边,问:“兰姐,你真要回去,重新准备高考啊。” “嗯,回啊。”陈兰君说,“这一回,复读三次的学费生活费都有了。” 众人轻笑起来,庞小芃脸上带着笑,却说:“呸呸呸,童言无忌。” “对,兰姐一定能考上,考个状元!” “就是,明年这时候我们就鸟枪换大炮,从米酒到状元红!” “好,那我就借各位吉言了。” 江边的风,捎带着年轻人的笑声,飘得很远很远。 第二天清晨,纵使困得睁不开眼,陈兰君还是挣扎着醒来了。 她打开门,到楼道尽头的公共水房,接了一把自来水洗脸。 清晨的自来水,清清凉凉,掬两捧水一浇,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走回房去,却见赵宏已经在搬东西下楼。 她喊住他:“阿宏哥,你稍等一下,我就好。” 不等赵宏回答,屋里沈牡丹的声音响起来:“阿兰,你让他去,今天你就别出摊了。这不是你要走了?我请了一天假,好好陪你逛逛。” 盛情难却,加上陈兰君确实有给家里人买些东西的想法,便答应了。 沈牡丹性质很高,她甚至从衣柜里翻出了一条宝蓝色布拉吉连衣裙:“你试试,这是我年轻买的,保存的很好!” 确实保存的不错,布拉吉应该是有用铁熨斗熨烫过,裙摆的几处褶子有棱有角,颜色也好,衬得人肤色更加白皙。 陈兰君裙子一上身,沈牡丹感叹道:“真好看,阿兰,你穿这种蓝很合适。” 两人打扮完毕,下楼,沈牡丹骑上她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载着陈兰君,一路往市中心去。 天气好,天像水洗过一样的蓝。 视线里的房屋渐渐密集起来,越往市中心,沿路的电线杆子越多,弯弯曲曲的,与平直的水泥马路一起,显出现代城市的牌面。 自行车在一栋三层楼宇前停下,陈兰君仰头一看,不是商店,确悬着一块写有“惠宾楼”字样的招聘,临街的几扇窗敞开着,可见里面熙熙攘攘的食客。 “姑姑,这是……” 沈牡丹弯腰将自行车仔细锁好,过来挽着陈兰君的胳膊,说,“请你饮早茶,不许拒绝。” 这家茶楼是老字号,很有些年头,两层的小楼,大开间,与前面的骑楼相连,又敞快又明亮,从前生意就不错,到了饭点非得等位不可,改成国营之后,生意依旧红火。 带着白袖套的服务员捧着一个满是各色点心的大茶盘,灵活地在桌子与桌子与人群之间穿梭。喝茶的、聊天的、吃点心……食客交谈的嗡嗡声中不时夹杂着碗碟碰撞声,还有各式各样点心的清香萦绕于鼻尖,确实是个好地方。 沈牡丹领头,灵活地从乱糟糟的桌椅间穿过,带着陈兰君到点菜的柜台。 柜台前也排着队,等待的时间里,沈牡丹问:“你看,想吃什么,牌子上都写了。” 柜台后面有一大块黑板,整整齐齐罗列着茶楼可供应的点心:虾饺、干蒸烧麦、莲蓉酥、芋头排骨……都是些口味经典的点心。 但令陈兰君视线停驻的,是旁边悬挂的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星期美点:马蹄糕”几个字。 陈兰君问:“姑姑,‘星期美点’是什么意思?” 沈牡丹眯着眼望望:“没听过呀,上回来还没有这块牌子。不过我也很久没来就是了。” 排在前头的一位老食客说:“你们这些后生都不知道了,解放前就有这‘星期美点’,只是后来不弄了。这不是新政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