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 卢诗宁亦是如此,带着一对钿头钗,细碎的红宝石步摇散在耳侧,眉心还画了牡丹花钿,与襦裙上的金丝牡丹纹路交相辉映,看见李幼白时,她嘶了声,道:“今日菊花宴,你怎还穿的如此素净?” 她坐下,扭头冲着李幼白打量一番:“好好的一个小娘子,凭白跟自己过不去。” 闻言,李幼白握笔的手顿了顿,“菊花宴我便不过去了。” 卢诗宁觉得她很是无趣,就像现在,明明先生没来,大家伙儿都在聊天,三五成堆地说着闺房私密,她倒好,旁若无人地端着本《诗经》翻看,一旁的纸上写满了见解批注,不像小姑娘,倒像个老学究。 她很快跟旁人热聊起来,说的无非是京城最时兴的面料,最风靡的妆容,还有谁家戴着跟宫里一样的发饰,诸如此类,人群里不断发出啧啧声,待先生走来,便也各自回到位子上,又是敷衍闲散的一堂课。 纪先生讲的是乐理,从三国前的古乐到魏晋时期的清乐,再到后来的燕乐,能看出他有厚重的学识支撑,每每讲到各朝乐集时,都能引申出处,源头,并以风趣的故事背景做调剂。 起初李幼白还能强打精神听讲,但丫鬟端来了炭盆,前后各有放置,书堂内登时变得暖和起来,温度升高,人就容易发困,尤其她最近硬熬,每日至多睡两个时辰,便越来越迷糊,后不知怎么的,意识涣散开来。 直到咚的一声响动。 她陡然睁开眼,看到桌案上掷来的戒尺,后脊立时冒出一层冷汗,抬头,纪先生正用愠怒的目光注视自己,李幼白脸发烫,羞愧地站起身来。 纪先生算是脾气温和的,只训斥了一番,后头门口处站着。 书童将屏风撤掉,又把毡帘掀开,凉风霎时灌进来,她打了个哆嗦,攥着手指再不敢合眼。 下学后,卢诗宁本想拽她一道儿去菊花宴,可看纪先生走到后门处,便赶忙打消了主意,拖着三房姐妹急匆匆赶往花园。 筹备了多日,据说园子上方用桐木搭的架子,雕花都是请师傅提前做好的,辅以花草装饰,晴天雨天都能用,横竖拉开油布便好。 书堂人影全无,李幼白低着头站在那儿,脑袋一阵阵地发虚。 纪明远看她脸色苍白,态度真诚,本想训斥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只沉着脸叫她下回不许再犯,便也没说什么。 书堂中只剩下李幼白一人,她觉得身体慢慢热起来,出了很多汗,像蒸屉里的包子,随手摸一把,领子里全是水,被风一吹,又冷的打颤。 她趴在案上想缓缓,可眼皮沉重,闭上便很难睁开。 “李娘子?” 有人来了,李幼白说服自己赶紧站起来,可手脚全然不听使唤,就像被困在密密匝匝的网子里,四下在烧火,她快要热死了,偏挣不开那网子,越缠越紧,她张开嘴,用力呼了声。 卢辰钊习惯巡视书堂,尤其是下雨前,怕有人忘记关楹窗,若是起风,便容易淋湿书架上的古籍。 遂仔细检查过,原打算接着去菊花宴,谁知走到后门口,听到有人在低呼,推门进来便见李幼白趴在那儿,小巧的人蜷成一团,双手攥成了拳头。 她昏着,额间的发丝濡湿,双眸紧闭,唇却张着。 卢辰钊不敢多看,又唤她:“李娘子?李幼白!醒醒!” 李幼白却没有反应。 探手,触及额头,才发觉她烫的厉害,应是起了高热。 这样冷的天,她还穿着单薄的褙子,若不是颈上那条毛领子,怕是叫人觉得还在初秋,都要入冬了,她倒是抗冻。 卢辰钊没做他想,解了自己的披风将她裹住,随后弯腰抱起人来,刚走两步,便见她睁开眼,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漆黑的瞳仁似浸在水中,含烟带雾地望着自己,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有那么一瞬,卢辰钊觉得她是故意的。 可她浑身滚烫,目光迷离,又不像是装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