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凉水,全身沁寒。 夜里,她跟母亲睡在重新归置好的弟弟的房间里。她们睡在一张床上,萧缓盯着母亲侧躺的背影,那个男人拥着她的画面在脑海里一直挥散不去。她按耐不住,几次张嘴想质问自己的母亲,又生生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停的暗自告诉自己,不能只通过一个画面就妄言母亲背叛了父亲。她心思沉重,辗转反侧至晨光熹微才昏昏睡去。 日上三竿,萧缓从梦中惊醒,鼻腔中还充斥着一股焦糊的味道,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斑驳的地面上。她呆呆的缓了半天神,眯了眯眼睛,迷离的视野逐渐恢复清晰,“真希望昨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李珍梅不在家,萧石难能可贵的趴在饭桌上写作业。萧缓刷完牙洗完脸,套上厚厚的棉袄,“小石,你想吃啥?我下去买!” 萧石头也不抬,“锅里温着饭菜。” 她停了换鞋的动作,喜笑颜开的走到弟弟身旁,揉了揉他的头发,“一场火灾就让你改头换面啦?” “又不是我煮的。”小石抬起头朝姐姐翻了个白眼。 萧缓回了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跳进厨房拿碗端菜。不一会儿,桌上就摆了三碟小菜和两碗米饭。 萧石一边往旁边挪位置,一边诧异的问,“你这是吃早饭还是吃中饭?”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十一点,“管它早饭还是中饭,反正老妈做了,我刚好饿了,那就趁热吃呗!” 萧石像看傻子似的瞟了一眼姐姐,“自从老妈工作以后,你几时见她给咱俩做过早饭?这是刘叔叔早上送过来的,说是特意做了送来给我压压惊。” “哪个刘叔叔?”萧缓明知故问。 “就是昨天救了我的那个人呐!” “你跟他很熟吗?”萧缓收起笑容,放下手里的碗筷。 “也算不上很熟吧,他是志军叔叔的亲戚,也是他的司机。要说熟也是跟咱妈更熟,都是给同一个人打工嘛!” “他经常来咱们家吗?” 萧石看着姐姐脸上凝重的神情,皱眉想了想,“有时候开车送老妈回来,也给我买过好几个玩具…哦,还有一次,带着我和老妈去肯德基吃了一顿大餐。” 瞬时,鸦雀无声,空气也凝滞了一般。 “姐…姐,怎么了?”过了一会儿,萧石喏喏问道。 她双眉紧蹙,眉宇间流露出忧虑之色,眼睛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睫羽如同蝴蝶的翅膀微微颤动着,“没事儿!菜快凉了,咱们趁热吃吧!”说完,她便端起碗往嘴里扒饭,味同嚼蜡。 返校后,那些猜疑,迷惑,以及所有的不安和焦虑,一日胜过一日,像蜘蛛吐的丝网,一层一层的将她缠住,越挣扎越被束缚。她开始夜不能寐、患得患失,终于熬到了星期六,下了课,她便揣着一颗惶恐不安的心又赶回了家。 冬天的夜晚,总是很漫长。萧缓坐在小沙发上,抬头看了看挂钟,快到十一点了,小石已经睡了,母亲还没有回来。她起身走到阳台,从玻璃窗户望向被寒风吹得身不由己的树枝。朦胧中有一束光打到树干上,紧接着传来了汽车驶来的轰鸣声。 夜色掩护下,她轻轻推开窗户,像一只匍匐在暗处的夜猫子。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楼下,那个男人从驾驶座下来,紧了紧身上的皮夹克,然后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只见李珍梅身穿一件驼色大衣,披散着一头松软的长卷发,从车上走下来。两人面对面轻声交谈了两句,从三楼的位置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是在车灯的映射下,萧缓看到了母亲柔情蜜意的笑脸。临到分别时,男人在她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 萧缓不禁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冷风趁机呼呼灌进她的嘴里,她感到自己的胃被凉透了,泛起一股酸苦味儿。 李珍梅上楼前,抬眉扫了一眼家的方向,萧缓“啊”地惊了一下,连忙侧身躲闪到更隐蔽的角落。她微微打着颤,寒风不仅吹凉了她的心,还吹红了她的眼睛,胸口像被什么堵着,箍着,紧紧地连气也不能吐。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发出的“噔噔”声,门栓弹开的“吧嗒”声,在她的耳朵里,就像末日审判的号角般洪亮骇人。 大门口的感应灯亮起,李珍梅裹挟着一身寒气一步一步朝她走来,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疲惫,“你看见了?” 萧缓震了一下,如梦初醒。她双手握成拳头,眉毛拧在一起,眼睛瞪的大大的,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狮子,“你对得起我爸么?” 李珍梅蹙起眉头,眼神却清冷淡漠,面上宛如一潭死水,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无以名状的沉寂。 萧缓的脸上渐渐爬满失望和痛苦的神情,转过身去,双手捂住脸,将头抵在寒凉如冰的墙上,抽动着肩膀呜咽地哭起来,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