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令执政,陆令倒不及王令乾纲独断。” 陆昭不意元丕还会点到自己,旋即道:“安定等郡也是初经战乱,略有余力,到底有限。六镇尽供较为困难,若只供养一二劲旅,倒是尚可。” 元丕目中精光一闪,旋即撇嘴一笑:“老子掌兵自有量度,还轮不到你置喙该供养哪家。”说完又将陆昭上下打量一遍,瞅了一眼陆昭身上因冲突而沾染的血迹,“军事安排,我自会与车骑将军商讨。你去府后换身衣服。”说完又吩咐一名鲜卑老仆道,“琅儿出嫁前有一套裘衣没有穿过,你去让人找出来。” 陆昭听闻却连忙辞谢道:“虽说衣不如新,但故衣仍需见故人,谢郎君处,终要有所交代。” 元丕 也知道今日俩人把谢家父子埋汰了个遍,遂摆摆手道:“那你自去吧,谢家小儿名刺我已命人送回,非我无礼,实在是人老眼花,厌见杂物。” 待陆昭一行人离开后,元丕方召见一名老亲将,问:“之前闹事的人都办了?” 老亲将道:“已被魏督护处决。” 元丕冷笑一声:“让魏明卸去督护一职,去各营拣一个月马粪。老子尚能喘气,蹬腿之前都不必急着改换门庭!” 第217章 穹顶 陆昭与陆归一行人并未在元丕营寨中逗留过久。嵇氏已被嵇髦接回家中小住, 元春之后才会南返。 谢颐请见未允,心中不乏焦虑,早早等在驿馆门口。元丕处已有人探明情况回来报信, 说明了当时赵源与陆昭一行剑拔弩张的境况,场面可谓惊悚。谢颐自幼长于庄园, 习惯了风雅安恬, 听闻报信的人叙述,面色已难看了几分。然而他又不得不忆起父亲临走叮嘱,家中看似花团锦簇, 烈火烹油,实则早已空虚。 朝中大势谢家已有数年不曾左右, 此次宫变谢家亦是无功。这个家族已经太久没吃过亏,太久没生过气, 太久没有被这个世道狠狠地摩搓。在面对陆家这样的新出门户时,谢家甚至难以找到一个可以在时局中与陆家一拼的下一代。因此, 他的父亲谆谆叮咛,反攻京畿一定要占据一个显眼的位置, 即便丢掉性命也值得。 谢颐听闻只是苦笑,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他的父亲在宫变的时候没有护卫在皇帝身边,唯一到场的只有自己的妹妹, 淄川王妃。当初既然如此珍视自己的性命,为何如今又让他来舍去性命。 况且如今北海公连见都不愿意见自己一面,魏明和赵源那里, 他早已有所打点, 想着若陆昭等人出师不利,自己也可以借着世家身份有所参与。可如今事情似乎未朝着自己预想的一面有所发展, 赵源与魏明那里后面就再也没了消息。 不久,陆昭等人已回到驿馆,人数并未有所减,反有所增。元丕北海公府的长史符明安与几名掾属跟随众人返回,以期在后续合作中有所联络。 谢颐见人已回来,也顾不得去细究这些人事,自迎上去问道:“车骑将军此行可否顺利?” 陆归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身后血渍斑染衣袍的陆昭:“刀剑无情,我等差点便成恶客啊。” 谢颐此时的心稍稍落地,陆昭姿态可谓狼狈,想来北海公与两人相谈也不会太过愉快。然而他还是想探究兵营中到底发生何事,不管怎样,他们应该都与魏明搭过话了。然而还未开口,陆昭先前去符明安处,为其安排住所。陆归则将祝悦等人也招呼过来,压低声音道:“晚膳后一起议事。” 北镇驿馆来往人不多,自更化改制后,六镇没落,官驿住的人就更少。陆昭等干脆将驿馆大半包下,单开出一间宽广开阔的独院,供一行人商讨事宜。 此时房间内已聚集了王谌、祝悦、谢颐三人,屋内烛火明如白昼,而屋外则由陆归麾下署名亲信把守,可谓紧张非常。陆昭之所以要摆出这样一副暗室之谋的架势,本身还是刻意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营造一种大家一起做坏事的氛围感。 说到底这些人算是她继承了王泽的老班底,至于谢颐本人,陆昭此时已对谢家背后的谋划有了很高的警觉。 自门阀执政之始,谢云与王叡可以说从吏制上一手将架构板结,其中自然也不乏贺氏之功。现如今掐死皇权临门这一脚落在自己的头上,功成却未必能够身退。将魏国唯一的根系与老一代勋贵元丕扼杀在北境,已非人事上的政治斗争。而是将魏国的符号与辉煌悉数抹去,并且对整个皇权说,你们的祖先不值得祭祀,你们的文化不值得被尊重,你们的族人也不配在这片土地上掌权。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