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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巢之下


司。如果还来得及,我们做完这件事就去码头,这里的一切都不管了。”

    “好!”

    黎珠去卧室拿出前几天准备好的随身包,里面有南美的长居证、银行卡,只要她能逃出国境,就能消失在七十多亿茫茫人海中。

    上了车,陈五也不问她要做什么,一边开车一边匆匆道:“B姐,你快去快回。”

    法拉利在宽阔的马路上风驰电掣,往常这条从璧山别墅通往东城区的路都会很堵,可今天异常顺利,一路绿灯,仿佛是上天在给她机会。

    半小时不到,车停在博雅传媒公司所在的大楼地库。

    黎珠快步走进去,刷卡、乘电梯上楼、和前台问好,坐到总裁办公室里。

    紫檀木的桌面上整整齐齐地摆着这几天送来的文件,她本打算等风波过去再一一阅览,可现在没有时间了。

    昨天助理说新剧的主演合同送过来,需要她签字。如果她这个制片人出事,之前花费大力气跨国拍摄的晋江大IP就不一定能播,但只要主演不出事,这部乡村扶贫剧无论如何都能过审。

    一旦这剧爆了,颜悦拿到的片酬和代言费都得和公司分成,除了她,其他艺人都没拿到顶好的资源。博雅和投资人签了对赌,上一部剧要是赚不到钱,下一部剧必须赚,否则整个公司都得赔进去。

    黎珠不能忍受自己在最擅长的领域失败。

    她翻到合同最后一页,“严月”两个字已经签在白纸上。她盯着这两个龙飞凤舞的黑字,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不过刹那,便转为平静,面不改色地抽出钢笔,刷刷几下签完自己的名,合上文件夹。

    她打电话给颜悦的助理:“人呢?”

    “悦悦姐被派出所叫走了。”

    “你现在过来。”

    半分钟后,助理带着电脑来了。

    “你明天不用干了,公司会按劳动法两倍付你工资,理由是你在工作中管不住个人情绪。明白了吗?”

    助理震惊地望着她,恳求:“黎总,您别把我炒了!”

    黎珠把一迭打印出的职工合同给她:“这上面规定艺人隐私不得泄露,你掂量掂量,要不要把手上的资料卖给狗仔。好了,你走吧。”

    助理失魂落魄地走出去,电脑都忘了拿。

    黎珠用她的电脑给新剧的导演快速敲了封邮件,大意是拜托参演的前辈们多照顾一下新人,并给了交接员工的联系方式。然后打开书橱,找出《布莱希特戏剧集》中夹的复印合影,把几个金色奖杯塞进包。

    做完这些,她给陈五打了个电话,准备告诉他要走了,但电话不通。

    她深吸一口气,去洗手间理了理头发和黑色套装,补了点口红,走时像往常一样和前台道别。

    电梯下到负一层,门一开,几个穿着便服的人就围上来,出示证件:“黎女士,麻烦跟我们走一趟,调查组问你和赵书记的话。”

    他们身后,陈五被人架着,面如死灰地闭上眼,摇了摇头。

    黎珠在包里摸了个空,脸色苍白,唇红似血,甩开拉住她胳膊的男人,冷冷道:

    “我自己会走。有烟吗?”

    *

    银城市政府。

    赵竞业接到通知时,正在办公室里看报纸。

    “这就来。”他和气地跟外面的人道。

    他披上外套,系好扣子,在镜子前端详了一阵,他的头发还是没有来得及染,白得更厉害了。

    他用座机给黎珠拨号,响了两声,那边果然接了,那一刻他几乎可以想象出一群人守在她身侧屏息等他说出机密的兴奋神情。

    “你怎么没走?”

    “公司有事没办完。”

    “那以后怎么办?”

    “我不是输不起的人。”

    赵竞业叹了一声,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有别的话跟她说了,他向来是劝不住她的。

    黎珠坐在警车上,平静地跟他叙述:“我家里不安全,把你的东西给保姆保管了两天,就是当年抱走孩子的那个,她偷了我放戒指的盒子,第一时间把两样交给相关部门了。是我没有藏好,抱歉。”

    赵竞业伸手触碰鬓角的白发,镜中人的脸显出一种陌生的哀伤,是他不曾有过的表情。

    “你不要跟我说这个,是我对不起你。”

    他听见她叫了他一声,嗓音有点抖,好像想说什么话,又挂了。

    电话里只剩“嘟、嘟、嘟”的音。

    门外的人在催促:“赵书记,你再拖延时间也没用了,出来吧!”

    赵竞业喝了口凉透的茶,最后看了一眼墙上挂的书法,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直到今天,他也没有把那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二十年前,老书记给他留这幅《赠郑夫子鲂》时候,他根本就没想什么圣贤造化、经天纬地,他临时想起这首诗,只是因为里面有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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