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如果云予是其他人,他随便怎么回答都行,可云予是借住在他家的大老板,是整个梨山村的大贵人,田村长等人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云予突然不高兴了影响到梨山村未来的发展,他自然不能拖村里的后腿。 思虑片刻,陈明夏避重就轻:“我爸妈和哥哥都在外面打工,今年经济不景气,我爸妈没挣到多少钱。” “你哥哥呢?”云予装得语气轻松,但能感受到他声音里的紧绷,“你哥哥不是你们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吗?” “我哥哥失联了,目前还找不到他。” “他为什么失联?” “不清楚,原因很多,也很复杂。”陈明夏语速缓慢地说,“可能不想再回这么穷的村子,可能觉得我们家是个累赘,可能因为被我骂了气不过。” “你为什么骂他?” “我爸妈攒了一笔钱,打算拿那笔钱补缴社保,但我哥说自己要创业,问我爸妈要走了那笔钱,我知道后很生气,打电话和他吵了一架。”陈明夏顿了顿,继续说,“现在我爸妈也没把社保缴上,看后面几年能不能挣到钱,还好我也要毕业了。” 他们家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光是弟弟妹妹们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就是一笔巨款,他在学校里拼了命地做兼职,舍不得吃穿用,挣到的钱全部存着,也没有存上多少。 他们家的未来像是一条被迷雾笼罩的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谁都不知道终点有多远、在何方。 陈明夏说完,云予就沉默了。 陈明夏不知道自己的说法有没有过关,他没再多想,也没再说话。 后面几天,陈明夏跟云予商量中午吃完饭再下山,把上午的时间空出来,他让陈明冬和他一起加快速度把地里的麦子割完,麦子堆在院子里,剩下的事就可以慢慢做了。 他和云予每天中午出去、傍晚回来,顺便把家里剩下的竹篓便宜卖了,到第四天傍晚,板车没坚持住,在路上报废了一个轮子。 陈明夏下车检查,蹲在地上,用手臂擦去脸上的汗,抬头对坐在车上的云予说:“不行了,我们得走回去。” 云予问:“那车呢?” “先放这儿吧,明天一早我再过来看看,要是还在的话,我再拉回去。”陈明夏站起身来,看了眼几乎落到群山下面只剩一点尖的太阳,所有金线都在往回收,夜色蠢蠢欲动,即将扑来,“太阳要下山了,拖着车不方便走。” 云予说了声好。 陈明夏解开拴在驴身上的绳子,看向正在下车的云予:“不然你坐驴身上?” 云予连忙摇头:“我不坐活物。” “行吧。”陈明夏也就说说,他了解自家的驴,拉惯了车,没背过人,突然坐个人上去,不知道会不会闹脾气把人甩下去。 这可是云老板,甩不得,他还不想成为全村的罪人。 于是两人一驴迎着越来越暗的天色往回走,人的速度终究比不上驴跑起来的速度,他们走着走着,天黑了,周围又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装东西的背篓被驴驮着,陈明夏摸出手电筒照明。 原本和他保持了一米左右距离的云予慢慢靠了过来。 陈明夏:“……” 云予还是那句话:“不好意思,我有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