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记得他的相貌,可我始终记得他在等我……我记得那种,竭尽全力想要记起他的感觉。” 当他再回过头时,玄微真君面带遗憾,垂头而坐,已经仙逝而去。 江辞月心中一痛,合上苍茫双目。再睁开时,已经如古井无波。 他不该这样,他不该让恩重如山的师尊在最后一刻都这么难过。 太错了。 他错得太深。 他早该放下情劫,专心于灵犀宗,致志于漫漫仙路…… 他应该忘记的。 数千年后。 江辞月已是渡劫后期强者,修成通天彻地之能,即将面临无量天劫。 而灵犀宗门徒三千、盛极一时,其中却早已没有故人的身影。 玉阙宫、藏经阁都已成为了久远的回忆,哪怕一砖一瓦都难以回想起来了。 世人尊称江辞月为帝君,正如当年对玄微真君的敬仰那般,但他也早已超越师尊良多。 江辞月如今御临灵州,但依旧孑然一身,唯有带着他的本命神剑,面对苍穹之上的无尽劫雷—— 这就是修行中人的终极梦想,逆天修行、战之、胜之,从此长生不老、永享仙福。 如今天道在前,江辞月知道自己必须迎战。 自他眉心之中,已经跳出了一道剑影。 剑长三尺六寸,名曰“无欺”。 无欺剑自鸣而起,在剑鞘中散发无尽华光,等待着自己的主人拔剑而起,斩断天雷,战天而胜之。 江辞月的手已经握上了自己的本命神器,但那一刻,突如其来地,他心生无边的失落感。 ——为什么?我的心还在留恋这世间的什么? 天地间风起云涌,无上劫雷犹如狰狞黑龙,将江辞月渺小的身影衬托如蝼蚁。 可他渊渟岳峙,任由长发起舞、袍袖猎猎,他夷然沉静。 琨玉秋霜,心无外物。 “是谁……在等我。” 他放下了手中神剑,喃喃看向这浑浊难辨的天空。 黑龙咆哮,几欲将他单薄的身影吞噬殆尽。 神陆一十四州,有数万万的凡人、数万万的生灵,都在仰望着渡劫期的半步仙人,可他偏偏就在那里停住了。 ——修真之人毕生的梦想,难道要在这最后一刻轻言放弃?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情劫,难道要放弃自己千年之久的生命与记忆,辜负所有人的期待么? 神剑无欺还在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主人。 拔出剑,他举世无敌。 可是他不拔剑。 他不愿飞升。 死亡的不祥之气在心头笼罩,那股焚心之痛令他从没有这样清醒过、痛快过。 “我不负他。他在等我。”江辞月一字一句,说得异常清晰——就在这柄神剑面前,“就算获天之罪……我也不愿负他。” 说罢,天地间亮起了那道无比清晰的光芒,似要将他单薄的身影深深凿刻在无边黑云之中,从此化为古老的传说。 下一刻,才是无量雷劫那响彻天地的轰鸣声。 神剑无欺的光芒,在黑暗中隐没。 大雨倾盆而下,淹没了江辞月的世界。 …… 他应该是死了的。 死在天劫之下,就只有魂飞魄散的结局,就连奈何桥都去不到。 可是,江辞月惊愕地发现自己还有意识,甚至还能看、能听,只是失去了可供使用的肉身。 他现在像一个孤魂野鬼,跟在一个少年的身后。 那少年眼蒙黑纱,从一张锦榻上醒来,露出面容的一刹那间,就让江辞月如遭雷击——他想起了他的名字! 段折锋!段折锋!……他怎么能忘记这个名字! 江辞月冲向段折锋,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太多的事想做。 可是,段折锋的头顶和肩上有三盏火,这火焰阻止了江辞月的靠近。 无论江辞月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人看见、听见,就像他并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一样。 江辞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段折锋下了榻,然后微笑着问身边的丫鬟:“我好像忘记了什么。绿箩,你说,我昨天是不是遇见了一个重要的人?” 丫鬟笑道:“少爷,你昨天都没有出门呢,家中也没有客人到访,哪里能遇见陌生人?倒是今日,你还要出门祭拜老爷和夫人吗?”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