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过天地,又拜父母,两眼浑浊,渐滚下泪来。 院中宾客云集,亦讨论纷纷。 “卫国公夫妇可真有福气。” “可不是吗,公主多漂亮啊,满城的女郎也抵不过她一个。得亏是卫国公夫人机敏,先下手为强!” “真真是郎才女貌啊,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般配的一对了!” …… 沃盥,合卺,同牢……昏礼的仪式冗长而繁琐,薛稚将那些议论听在耳中,心间喜悦的同时,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惆怅。 从小到大,因为母亲的事,周围之人都厌恶她。这好似是她第一次得到这么多真心实意的祝福。虽是托了夫家的福,也让她心生喜悦。 她也曾千万次幻想过今日的场景,幻想过是皇兄替她主婚,亲自牵着她手将她交给夫婿。然而造化弄人,竟将他们推至如此不堪的境地。他心中也只怕早将她当作心机深沉之人,厌恶透了吧? 如无意外,他们此生,也不会再见。 她眼波一黯,宛如华月为云而遮、光华黯淡,轻轻吁了一声。 这时身后传来阵阵喧哗,兵甲相撞,橐橐琅琅,周遭宾客开始惊叫,一列卫兵鱼贯而入,卫国公惊讶起身: “伏将军?” “您,您不是追随陛下北上了么?这,您这是做什么……” 荷枪负羽的御林军已将宴席团团围住,兵戎相向。那为首之人正是伏胤,他已褪去方才的商人服饰,换上明光铠,手擎令牌,剑眉星目沉静又冷淡: “陛下有令,捉拿谢氏叛党。无关人等迅速退去,毋碍公事。” 陛下?! 叛党?! 仿若巨雷响起,在场之人无不被震住,忽闻惊愕的“万岁”声。薛稚怔愕地随夫婿回过头,唯见重重兵甲包围的院门口,本该巡幸北境的皇兄玄衣纁裳,十二章纹,眉眼淡漠地走进:“所有人都出去。” 天子面色凛冽,皎皎如清夜霜,阴鸷目光锐利地扫过院中宾客: “如有违者,以乱党同罪处置。” 于是这一回再无人敢愣住,各自灰头土脸,纷纷如鸟兽散。薛稚恐惧得朱唇发白,瘫倒在夫婿怀中,身子皆在颤抖。 皇兄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她的夫婿公婆又为何会成了他口中的乱党?yihua 她有满腹的疑问,然而皇兄却并没有看她,缓步走近,视线轻慢地落在早已愣住的、刀剑加身的卫国公夫妇身上。 “谢氏谋逆,当夷九族,不可以承公爵,尚公主。” 下一瞬,却回转过身来,视线落在她身上,轻蔑又嘲讽:“乐安,你可真让皇兄好找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他袖中还擒着那日她遗留的罗带, 唇边挂了抹冷嘲,似笑非笑, 显然是为的当日之事。 当着夫婿的面, 薛稚几乎羞得无地自容。 “不是的皇兄……” 只可在新婚夜由夫婿亲手揭开的团扇早已遗落在地,被他踩在脚下,她扑过去, 拉着他一只云纹袍袖苦苦哀求:“不是的,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我夫君……他们,他们怎么会是叛党呢……” “皇兄, 皇兄, 请您明察啊……” 她并没有为当日的事辩解,而是为谢家求起了情。一时谢璟也悲声求起情来, 卫国公更是心如死灰。 自己忠心为国几十余年,竟被陛下认为是叛党, 悲愤之下, 血气上涌,竟道不出任何辩解的言语。 但桓羡并没有看他们。 他密长眼睫轻垂, 冷眸睇着抓着自己不放的妹妹。 今日是大婚, 她自是没有戴他送的那串流苏璎珞,纯衣纁袡庄重典雅, 以金线绣就的流云纹栩栩如生。她仰着脸凄凄求他,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