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有些踟蹰不定。 直到身后的朱嬷嬷悄悄按了按她的肩,李氏才留意到齐衡玉冷若冰霜的面色,以及他明显不往采薇身上投去的视线。 大约是瞧明白了他这儿子半点不想收用采薇, 李氏也难得聪慧了一回, 调转了话头道:“怎得就这么巧, 玉哥儿前脚起了要抬婉竹为妾的心思, 后脚玄音观的大师就算出了婉竹对玉哥儿有妨碍?” 话音甫落, 朱嬷嬷便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齐衡玉指节叩在桌案上的力道加重了两分, 显出繁杂的焦躁。 内宅中的交锋, 怎可在没有切实的证据前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算计嚷出来,这无疑是给杜丹萝递了狡辩的口风。 果不其然,杜丹萝不过愣了一瞬,便与李氏呛声道:“母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疑心我故意给那外室泼脏水不成?她是什么身份,值得我大张旗鼓地串通玄音观的大师来陷害她。我不过是为了夫君好罢了,母亲这样说话,可是把丹萝当成了那等心狠手辣的毒妇?” 她激愤地说着这番话时,美眸里恰到好处地落下了泪珠,许是心内积压的委屈太过繁多,这眼泪颇有些收不住的态势。 杜丹萝甚少在人前这般落泪,李氏也顿时没了声息,其余的仆妇丫鬟们更是垂下了头不敢多瞧,独独齐衡玉摆着一副冷清冷心的模样,纵然杜丹萝泪意汹涌,他却仍是岿然不动。 杜嬷嬷上前一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杜丹萝,只道:“太太是误会了夫人,夫人也盼着世子爷能纳得良妾,早日添个子嗣。为此,才会不嫌烦劳地去玄音观找大师卜卦。若夫人当真善妒,怎么会把采薇许给世子爷做通房丫鬟?” 惊涛院的这场闹剧,最后以杜丹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收场。 李氏早先便看中过采薇,只是杜丹萝迟迟不肯松口,才只能歇了这样的心思,今日杜丹萝的话也给她提了醒。 她便与齐衡玉说:“纳一个也是纳,两个也是纳,倒不如把婉竹和采薇都收进你房里。你意下如何?” 齐衡玉沉沉的面色辨不出息怒来,因是在亲娘跟前,便直言不讳地说:“婉竹在家庙里历经了两次刺杀,幕后之人不是杜氏就是辽恩公夫人,我若此时收用了杜氏身边的丫鬟,她怎能不寒心?” 他知晓李氏最在意他的子嗣,便索性将此事绕到了这上头,“镜音大师是得道高僧,他既说了儿的子嗣缘在婉竹身上,那便不必再收用别的妾室。” 李氏本就对镜音大师的话深信不疑,如今见齐衡玉没有要纳采薇的心思,便也只能撂下不提。 * 用了午膳后,婉竹在金玉和容碧的陪同下去内花园闲逛了一番,赏了妍丽烂漫的花景,瞧了青翠笼直的竹林,走到一处遮天蔽日的羊肠小道里时,冷不丁地被一道从后方冒出来的女声唬了一跳。 婉竹回身一瞧,便见那层层叠叠的青竹叶间别有洞天,泰山石筑造的石凳上正坐着个姿态纤娜的女子,此刻正含笑盈盈地望着婉竹。 容碧自觉地立在羊肠小道口放风,金玉则扶着婉竹走进这遮天掩日的竹林,往月姨娘身旁一坐。 “后悔吗?”月姨娘说笑时眉目顾盼生辉,一双含情脉脉的月牙眼儿紧盯着婉竹敷了伤药的皓腕。 四下无人,连个探头探脑的婆子都没有。 婉竹便从石凳上起身,提起裙摆朝着月姨娘盈盈下拜,“多谢姨娘救命之恩。” 月姨娘仍是笑盈盈地望着她,反复隔着十数年漫长的光阴,觑见了初为齐国公侍妾的她,一样的貌美灵动,一样的柔顺和静,一颦一笑露出勾人的媚态,是男人最喜爱的模样。 “快起来吧。往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等世子爷继位之后,还要请你多关照我呢。”月姨娘娇娇俏俏地一笑,举手投足间还带着少女的纯美。 婉竹被金玉扶起了身,从袖袋里拿出了她亲手所织的荷包,云锦为料,针线严密,上头绣着一轮满月。 “这是我给姨娘做的荷包,还请姨娘不要嫌弃。”与面对齐衡玉时的娇弱怯嫩不同,婉竹与月姨娘说话时的语调格外庄重。 月姨娘接过那玲珑小巧的荷包,凝视着婉竹的美眸多了两分惊讶,“你早就知晓今日金玉会带你来我这儿。” 她出口的并非问句,而是十足十的笃定。 婉竹对待同盟之人向来是百分百的坦诚,闻言她答道:“金玉劝了我三回,让我来内花园走一走。” 金玉不是个固执的人,既然非要她来,那么必是有人在内花园里侯着她。 月姨娘笑着侍弄着手里的荷包,说道:“你很聪明。我也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今早惊涛院传出了消息,清河县主想让身边的采薇做世子爷的侍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