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回很是大意多嘴了,看来得赶紧离开京都了。 …… 裴肆静静地看着邵俞的马车走远,直到消失在雪幕中。 这时,阿余疾步走上前来,他用帕子轻轻拂去裴肆肩上的落雪,撑开伞打上,顺着提督的目光,向长安的方向望去。 裴肆从怀里掏出个香囊,放在鼻边轻嗅:“准备双倍银票,给他送去。” 阿余呸了口:“这孙子胃口越来越大了,也不怕撑死。奴方才远处冷眼瞧得真切,您问他找唐慎钰作甚,他目光闪烁,似乎……在同您说谎,他到底想干嘛?” 裴肆嗤笑:“捞够了,想走了呗。”他想起晌午平南庄子里的事,他伏在暗处,观察着外头,邵俞那孙子看到周予安当众解手,一眼不错地盯着。 裴肆轻咳了声,转动着小指的金环,冷笑:“当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开始起了欲望,就和干草上落了颗火星子似的,不知不觉地蔓延开来。邵俞长久处在最底层,对于弄权讹诈未免太稚嫩了些,总以为自己有几分小聪明,知道点小秘密,就能掐住本督和唐慎钰的咽喉,随意敲诈摆弄我们了,太天真!” 阿余冷哼了声:“那火星子最终会燃起熊熊大火,他呀,这叫引火自焚。” 第117章 投鼠忌器 :投鼠忌器 春愿刚一进宫,就看见宗吉身边的心腹太监——黄忠全在小门等着了。黄忠全侍奉她换乘了轿子,直接将她带去勤政殿后的抱厦,说陛下正在听部阁大臣议政,等忙完后就来见公主。 春愿惴惴不安的。 没去慈宁宫,也不知道郭太后会不会恼怒? 之前她报复周予安,惹得满城风雨,宗吉会不会生气? 还有唐慎钰,他把那个“疯子”绑走,后头会怎么处理? 心里堆积的事太多,春愿无心吃茶用饭,再加上身上不舒服,她歪在罗汉床上,竟在幽绵的龙涎香里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春愿察觉到似有人触碰她的身子,睡眼惺忪间,她看见床边坐着个清隽瘦肖的男子,穿着袭明黄色龙袍,正轻手轻脚地掖被子。 “宗吉……”春愿醒了,揉了揉眼,胳膊肘撑着往起坐,发现殿里很是昏暗,早都掌了灯,“我怎么给睡着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宗吉接过内侍奉上来的软枕,垫在阿姐身后,目中含着担忧,“怎地忽然发热了?方才你睡着的时候,咳嗽得厉害。” 宗吉冷眼横向邵俞等人:“你们这些刁奴,竟敢不用心伺候公主!” 话音刚落,扑簌簌跪下一片人。 春愿手背覆上额头,是有点烫,嗓子也有些疼,看来是那晚在寒梅园里着了风寒。她晓得宗吉的脾气,定是要责罚邵俞雾兰他们的。她忙拉住皇帝的胳膊,顺势挥了挥手,让奴婢们下去,笑道:“不干他们的事,他们哪敢不尽心尽力,原是我身子弱,最近天又太冷了。” 宗吉命人再添个炭盆来,看了眼药,柔声道:“这个药太医说要空腹吃,用罢后就传膳,今儿有你喜欢吃的滴酥水晶脍。” 春愿偏过头,往开躲,之前小产后,宗吉隔三差五地就让人送来各种补气血的珍贵药材和血燕盏,她吃了半年多的补药调理,实在是不愿再喝这又苦又臭的劳什子。 宗吉见阿姐这副动作,笑着端起药碗,舀了勺药,吹凉了,“那朕亲自喂阿姐。” “不用不用,我喝。” 春愿夺过碗,将药一饮而尽,苦涩瞬间在口舌中蔓延开来。 她低下头,不敢看身侧的宗吉。她没能照顾好小姐,害得他们姐弟无法团聚,害得宗吉的热毒无法根治,如今更是糊涂,为报复周予安惹下了那些流言蜚语,污图了皇家的名声,又把宗吉架在了火上烤。 想着想着,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滴在丝被上。 “怎么了?”宗吉端着盘蜜饯凑过去,紧张地问:“是身子不舒服?还是今儿在平南庄子里受了什么人的气?” “都没有,”春愿拨浪鼓似的摇头,几乎泣不成声:“就、就觉得对不住你。我和定远侯的事……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不仅害得你丢了面子,每日家还要听言官弹劾我,大娘娘那边估计也生气了。” “朕还当什么呢。”宗吉毫不在意地挥了下手,除掉鞋,盘腿坐到罗汉床上,笑道:“说破天也不过一个小小侯爵之家罢了,何必放心上,言官的话更不必在意,他们嘴碎,便是平日朕罚了个奴婢、打碎了个杯子,都要叽歪个半天。” 春愿含泪点头,她晓得,宗吉是在安慰她。 “对了。”宗吉拈了块蜜饯吃,他犹豫了片刻,轻声询问:“阿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朕?”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