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唐慎钰,眉头蹙起,什么话都没说,径直朝正殿奔去。 刚进去,一股血腥味就迎面扑来,太监和宫人们早都跪下了,孙院判连是个五十多岁的花眼男人,这会儿大气儿都不敢喘,俯身跪在绣床边,身子瑟瑟发抖。 宗吉疾步奔过去,他轻轻掀开纱帘,看见阿姐的那瞬,眼泪就下来了。她睡着了,小脸苍白如纸,眉头痛苦地皱着,眼边还残存着泪,整个人凹陷进厚软的床里,气若悬丝。 “阿……”宗吉抿住唇,没敢叫醒阿姐,他放下帘子,给雾兰使了个眼色,让她好好守着公主,随之,他足尖点了下孙太医,轻手轻脚地退出正殿。 刚出去,黄忠权就捧着驱寒汤过来了,温声道:“陛下,您淋了雨,快喝口汤祛下寒。” 宗吉心里窝着火,恨得要拂掉这狗屁汤药,又怕玉碗落地声惊醒了阿姐。他忍着怒火,吩咐黄忠全,把相关人都带到隔壁的院子里。 此时正值子夜,黑云散去,狼牙月冒出头来,带了几许清秋的冷意。 宗吉俊脸阴沉着,阔步走在最头里,行至台阶下时停下脚步,刚转过身,就瞧见唐慎钰等人跟过来了,皆跪下地上。 最近他忙着陪伴皇后,疏忽了阿姐这边,昨日听公主府的侍卫总管来报,说阿姐似乎和唐慎钰发生了龃龉,不许唐慎钰接近一步,后更是连夜出城去了鸣芳苑。 下午的时候,侍卫总管派人回来报,说阿姐落了水,而唐慎钰受伤颇重,急宣了孙太医。 宗吉冷眼看向唐慎钰,这人面如黄蜡,好像被抽了魂魄,狼狈得很,浑身湿透了,袖子紧贴在胳膊上,肩窝和小臂都出了血,确实受了重伤。 这时,黄忠全搬了把罗汉椅来。 宗吉怒喝了声:“没眼色的东西,拿走!”他走到孙太医跟前,冷声问:“公主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太医受裴提督密令里下了药,本就心虚,这会子腿软得要命,都磕巴了,“回、回陛下,微臣昨日给、给殿下诊诊诊出了喜脉,这个孕妇最忌心情大起大落,殿下今日悲痛欲绝,后、后头落了水,受了寒,那会儿……就小产了。” “没用的东西!”宗吉宽袖打向孙太医的脸,叱道:“真是好大的胆子,既诊出了喜脉,为何不第一时间给朕报!朕信任你,当初将公主的身子交给你调理,你竟让她受了这么大的罪!” “臣该死,臣该死!”孙太医以头砸地,不多时,额头就见了红。 宗吉剜了眼孙太医,走向唐慎钰,他心里窝着火,忽然一脚踹向男人的肩膀,顿时,唐慎钰的伤就裂开,肩头慢慢被渗出的血染红。 “虽然朕准许公主和你腊月初八大婚,但,不代表你可以胡来。” 唐慎钰俯身叩首:“臣有罪。” “你自然有罪!”宗吉冷声喝道:“说,公主为何生了这么大的气?她性情温和,一定是你做错事了。” 唐慎钰不敢抬头,真正的缘故说出来,他死不足惜,可阿愿也会没命。 他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不说话?”宗吉目光移动,落在跪着的邵俞身上,“你是公主府大总管,平日里和公主寸步不离,你说。” “这、这……”邵俞眼珠子左右乱看,和唐慎钰有了个短暂的眼神交流。 “说!”宗吉龙颜大怒。 邵俞吓得立马伏下身,想了想,磕磕巴巴道:“殿下许、许是恨唐大人和褚家小姐没有断干净。” 唐慎钰暗松了口气。 宗吉蹙眉,他印象里,六月的时候唐慎钰就把这门亲事了干净了。瑞世子向太后请旨,要送褚流绪回扬州,说当初是他做这个媒,如今也该由他去交割清楚。听说,那褚流绪已经远嫁幽州了,怎么又生出是非! “怎么回事?!”宗吉冷着脸叱问。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