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用手巾细细地将小姐的湿发擦干,掏出随身携带的梳子,替小姐重新绾髻。 又一道闷雷响起,雨比方才更大了大些。 春愿指甲挠着手背,极力往下压火气,扫了眼对面垂手侍立的雾兰和衔珠,目光锁在雾兰身上:“我倒不明白了,为何裴提督晓得罗海县的事?为何又晓得小侯爷曾给我献过殷勤?” 雾兰吓得急忙跪倒在地,手呈发誓状:“小姐明鉴哪,自打上次陛下赐婚后,奴婢再也没见过提督,从未在他跟前提起过小姐的任何事。” 春愿剜了眼雾兰,又看向衔珠,恨得手拍了下石桌:“慈宁宫怎么会晓得我把手串赏给了你?现在手串为什么会到裴提督手里,你和他私底下接触了?方才胡太后一声声地叱责我,说我不把你往陛下的龙床上送,不提携表妹,你又跟寿安宫嘀咕什么了?” 衔珠也跪下了,将自己的袖口撸起来,雪白的腕子上赫然戴着串光彩夺目的海螺珠,急道:“奴婢从未见过提督,而且自打进了王府后,也已经三个多月没再见过胡太后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往外说,真的,小姐细想想,在您回京前,胡娘娘往咱们府里拨来些嬷嬷太监,教您学规矩、侍奉您,莫不是她们咬的耳朵?” 春愿又想问几句,忽然,肩膀一暖。 回头望去,邵俞冲他微微摇了下头,警惕地望向四周,小声提醒:“虽说下着大雨,御花园里眼瞧着没什么人,但不妨哪个犄角旮旯里蹲着只猫儿狗的,小姐略等等,待雨停了后,咱们回府后再说。” 说着,邵俞忙伸出双臂,往起扶雾兰和衔珠:“两位姐姐快起来,高兴些,别叫外人看咱们的笑话。” 春愿余气未消,手附上心口,其实这两个丫头说的未必没有道理,王府里龙蛇混杂,基本上都是宫里拨过来的,便是洒扫庭院的下人,说不定都能偷听一耳朵,暗报给上头的主子,她早都有心整顿,可奈何身份尴尬,不敢轻举妄动。 真真是麻烦死了。 就在此时,只听雾兰忽然呼了声,这丫头手捂住唇,震惊地朝东边望去:“提、提督?” 春愿顿时警惕起来,忙望去,发现从拱门那边走过来个高挺俊美的男人,他撑着伞,踩着雨大步而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个心腹。 怎么办,怎么办。 春愿第一反应别理他,兴许他只是凑巧路过,若是发现了她,少不得要过来说几句。 想到此,春愿急忙低声道:“咱们低下头,背转过身,装作没看见他。” 谁知那裴肆径直朝凉亭这边走来,他踏上台阶,收起伞,慢悠悠地将伞立在长椅旁,用帕子轻拂了下左右袖子上的水,淡淡道:“你们几个回避下,本督有点事要单独同燕小姐说。” 春愿拳头紧攥住,今晌午发生的种种,已经弄得她很火大了,而且裴肆阴险又恶毒,她才不要和这人单独相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邵俞跟前靠,低着头:“有什么他们不能听的?再说了,我好像和提督并不熟。” 对于春愿过于明显的抗拒,裴肆并未放在眼里,轻描淡写道:“若是姑娘放心让下人听,那就让他们留着呗。” 春愿心砰砰直跳,他什么意思?难不成知道了什么?和唐大人有关? 她轻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让几个雾兰先回避,左右在皇宫里,她就不信裴肆还敢将她怎样。 “什么事?”春愿双手交叠,安放在腿面上,腰背挺得直直的。 裴肆笑笑,这女人比上次见长进不少,没了畏缩卑微样儿,倒有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了。 他坐到女人对面的石凳上,打量她,脸上的浓妆已经被雨水冲去,露出原本莹润白皙的肌肤,显然哭过,眼尾和脸颊微红,发髻上只戴着支白玉簪,有一缕湿发贴在脖子侧边,像蚯蚓似的,蜿蜿蜒蜒地爬进衣襟。 “你盯着我做什么?”春愿被看得头皮发麻。 裴肆眼里没有半分狎昵:“小定远侯是出了名的风流薄幸,能让他一直念念不忘,姑娘果然不同凡响。” 春愿眼皮生生跳了两下:“提督什么意思?”她毫不畏惧地迎上裴肆冷漠的双眼:“周予安投靠了提督?平白无故的,他干麽要娶我!” 裴肆眉梢微挑,这女人有点东西。 “方才本督离得老远,就看见雾兰和衔珠跪在地上,姑娘大可不必怀疑是她们多嘴。”裴肆莞尔,毫不避讳地说:“其实姑娘心里明镜儿似的,你是突然冒出来的姐姐,大娘娘怎么能放心你?自然会派人在你府上盯着,罗海县时周予安对你献殷勤、百般示爱,而在王府里,两个大丫头明争暗斗,那串海螺珠你先赏了雾兰,后收回去又赏给衔珠,这些大事小事,太后都知道。” 春愿低下头,不说话,心里惴惴不安,那么佛堂的事,郭太后知道么?别慌别慌,裴肆说的都是明面儿上的,众所周知的,大人行事谨慎小心,绝不可能让他拿住把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