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一些年份偏长的柿子树陆续开花了,地里的庄稼也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老人妇女每天起早贪黑,孩子也不再睡懒觉,勤勤恳恳往地里跑,给大人送水送吃食。 连着忙活了大半个月,村民们终于赶在秋天雨季来临之前,收割完了所有庄稼。 虽然收成不高,但村民们还是三三两两相约着去集市买肉,打算给家里贪嘴的孩子加加餐。 可谁知,肉刚买回来,喜悦的气氛还没从村子上空消散—— 闻到肉味的酷吏也跟着进了村,催促他们尽快缴纳赋税。 朝廷一直在巧立名目收税,就算是和官府打过最多交道的村长,也没有完全弄明白所有税款。但他们听到了最后的结果—— 他们刚刚收上来的粮食要上缴七成,只能自留三成。 这三成里,既包括他们全家人一年的口粮,也包括他们明年的粮种。 一听到这话,村民们顿时炸了,七嘴八舌道:“去年才刚从六成涨到六成半,今年怎么还涨?” “就是,去年咱们村的粮食就不太够吃,最后好多人都要靠挖野菜度日,这才没有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今年的收成可比去年差,这——这叫人怎么活啊!” 县城官吏吊着眼睛看村长:“我只给你们五天时间。” 又不耐烦地朝周围百姓怒吼道:“你们要抱怨别冲我来,我是按照县令大人的吩咐办事。县令大人也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办事。” “要是你们觉得赋税重,你们自己去和朝堂上的那些大人说,跪在他们面前求他们发发善心,给你们减减赋税。要是没那个能耐让那些大人物改变心意,就马上闭嘴吧。” 晴水村村长正是当年跟南流景攀谈过的老者。 村长唇角苦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深深长叹:“我们懂的。” 他本就弓得厉害的脊背不堪重负,弯得更深,仿佛永远也没有办法再挺直:“大人放心,道理我们都懂的。” “行。是个明白事理的。”官吏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还有另一件事要交代你们。” 村长心头咯噔一下:“不知是什么事情?” 官吏道:“据说今年北边狄戎遭了灾,死了很多牲畜。他们的粮食不够了,冬天很可能会出兵劫掠边境。朝廷打算再征一些兵。” “征兵!?”村长难以置信地盯着官吏。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还勉强能控制情绪的村民们顿时炸了。 “什么,还要再征!?” “你们说朝廷打了败仗,于是你们征走了我的大儿子,又征走了我的二儿子和三儿子。他们一去就是好几年。这几年里,我没有收到过他们寄回来的钱,也没有收到过他们寄回来的信,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们村里的青壮年都上战场了,你们还要征谁?是我这把五六十岁的老骨头,还是我那只有十一二岁的大孙子?” 妇人看着身侧十五六岁的儿子,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住儿子。 “大人……”村长环顾四周,老泪纵横,“真的不能再征了啊,我们村里已经没有青壮年了。” 官吏冷冷一笑,伸手推开村长:“刚刚夸你是个明事理的,转头你就不懂事起来了。” “你们想想,朝廷要是不征兵,怎么有足够的人保卫边境?要是不保卫边境,任由狄戎长驱直入,到时遭殃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