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成还会背上一笔可观的债务。 这头一副凄凉落魄摸样刚从院子里出来,便遇上了从温家回来的温殊色,小娘子同样一副无精打采,耷拉着脑袋,一瞧便知道,必然也在温家碰了壁。 两人一个站在长廊头上,一个站在长廊尾巴,四目相对,眸子里的凄惨不言而喻。 当真是一对落难夫妻,谢劭别开头,温殊色垂眼走到他身旁,有气无力地唤了一声郎君,小心翼翼地问他,“祖母怎么说的?” 谢劭不搭腔。 “郎君放心,谢家大伯乃节度副使,俸禄高,往日郎君给了他们那么多银钱,如今郎君有了难处,定不会不管。不像我,回去一趟,别说借到银钱了,连口饭都没得吃……” 谢劭:…… 她倒是会往人伤口上撒盐,仰头看了一眼日头,早过了午食的点,谢劭也没吃饭。 除了昨儿中午那顿,之后便没有一顿能果腹的东西,日子竟过到了这般境地。 他一阵沉默,小娘子突然扯了扯他袖角,垂眸看过去,便见小娘子怯怯地问,“郎君身上还有银钱吗?” 谢劭额角一跳,他还有什么银钱,昨夜剩下的二两多银钱,买了两壶酒,如今就只剩下一两了,这还算有银子吗。 不等他发作,小娘子从袖筒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剥开好几层油纸,里头是一块馋人的酱牛肉,小娘子咽了一下口水,眼中虽有不舍,却毫不犹豫地递给了他,“郎君吃吧,我一点都不饿。” 第33章 往日他哪顿不是山珍海味,酒菜一日之内从不重样,怎会稀罕一块酱牛肉,偏偏前几天去了一趟庆州,风餐露宿,啃了几日干馒头,做梦都在想着凤城里的美食酒肉,结果人回来了,家里却突然破了产,往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酒楼里的酒菜是有,他却吃不起了,此时肉香入鼻,胃腹一阵紧缩,不馋是假的。 再看小娘子,手里的酱肉送到了他跟前,目光却迟迟离不开。 温家是什么状况,他也听说过,温家二爷负责赚钱,温大爷负责为官,同他谢家的情况倒是一个样,大房也是个只进不出的主,这回破产,温家也没能幸免,今日她回温家借钱能讨到什么好处。 有了先前谢家大房作比较,小娘子递给来的那块肉,便显得格外有情有义。 败家是败家,好在不是个忘恩负义,吞独食之人。 患难见真情,也算不幸中的一点小安慰。 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同一个小娘子抢食不成,谢劭深吸一口气,想把那股勾人的味儿隔在鼻尖之外,神色却突然一顿,只觉得那股香味莫名有些熟悉,目光重新盯向她手里的纸包,面露怀疑,“这东西哪儿买的?” 小娘子没有半分隐瞒,目光亮堂堂地看着他,“醉香楼。” 谢劭眼皮子一跳。 小娘子接着道,“我听方嬷嬷说,郎君最喜欢去醉香楼,这不今日我把首饰都当了,特意去醉香楼给郎君买了酱牛肉,对了,还有酒。”小娘子一脸雀跃,埋下头如同变戏法,又在自己的宽袖底下掏出了两壶酒,白瓷做成的精致酒壶往他眼前一晃,冲他一笑卖弄道,“郎君知道这什么酒吗,醉香楼跑堂的人说,是他们酒楼最好的酒,名叫‘醉仙’,我特意尝了味儿,确实香,唯独价格稍微贵了一些,一壶要一百两银子,不过我今日当的银钱刚好够……” 这两日受得刺激太多,谢劭腿肚子都软了。 昨夜他怀里揣着二三两银子,在街头徘徊了一夜,没钱买的美酒,她买了回来。 二百两银子。 外加一块酱牛肉。 还当真是有多少用多少。 当初自己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觉得她能治家,跟前这位小娘子败家的本事,他怕是自愧不如。 可到底卖的是她自己的首饰,他没有资格发话,“你吃吧,我出去一趟。”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先去找崔哖,瞧瞧能不能先寻个活儿。 可小娘子非要同他同甘共苦,人都走了,还冲着他的背影倔强地道,“郎君不吃我也不吃,我等郎君回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