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嘴角动了动,颤颤巍巍地抬步,走向门口。 身旁丫鬟搀住她,“老夫人,慢些。” “孙女儿马上就要嫁人了,心头舍不得祖母,想过来看一眼。”声音顿了顿,“我走了后,祖母要好生照顾身子,我已经在菩萨面前许过愿,愿祖母身体安康,长命百岁,佛祖定不会欺我。” 半夜的时光眨眼就过,日出卯时,旭日东升,一道天光猝不及防地当头落下,长长地铺在门口的踏道上。 光线穿过直棂门扇,白蒙蒙的光束映入屋内,老夫人的视线被那片光刺得模糊,脚步急忙往前,“缟仙啊……” 前院突然响起了连片的炮竹声,声如雷鸣,震在人心尖上。 “姑爷来了。” 都知道那炮竹声是何意,个个手忙脚乱,曹姑姑一把扶起她,“娘子,耽搁不得了。” 温殊色被活活地拽了起来,身后的仆妇替她整理起嫁衣。 曹姑姑一面将遮面的团扇递到她手里,一面嘱咐道,“娘子记得,千万别乱瞧,团扇拿稳好生挡住面容,头尽量低着,莫让人认出来。” 一行人拉着她往门口而去,上了穿堂对面的长廊,温殊色再度扭过头。 身后的门扇不知何时被打开,金灿灿的晨光正照射在门扇内老夫人的脸上。 温殊色鼻尖蓦然一酸,唤了一声,“祖母……” 曹姑姑也瞧见了,怕老夫人受不住,赶紧将她拉走,“娘子走吧。” 前院的爆竹声,延绵进来,半天不见歇停,众人吊起来的心一直悬着,落不下来。 温殊色浑浑噩噩地被带着往前,抬脚跨出正屋门槛时,轻声问曹姑姑,“以后我还能回来吗。” 丝丝柔柔的声线儿,简直要人命。 曹姑姑终于理解老夫人为何不要她跪拜,费力挤出了一道笑容,“二娘子是嫁人,又不是上刀山,两日后便能回门。” 温殊色似乎安下了心,转过头,手持团扇遮面,低头不再乱瞧。 以防万一,老夫人特意从大姑娘身边调来了一个贴身婢女跟着,和晴姑姑一左一右,替她挡了两旁的视线。 温殊色的婢女祥云,则被安排在了后面输送嫁妆的队伍里。 温殊色同大娘子两人本就同岁,身形相差又无几,再加上凤冠上的珠串流苏和手中团扇,外人看来,形同雾里看花,不故意凑近瞧,根本瞧不出来。 院子里的装扮,昨儿都准备好了,温殊色出了院子后,不绕长廊,走的是穿堂,红绸从内院一路铺到了门口。 看热闹的宾客一堆挤在前院,曹姑姑在前引路,晴姑姑和婢女紧紧地护着温殊色,不给人靠近的机会。 谢家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一阵,安静地候在门外,贴着吉祥符的两扇府门此时大大地敞开,炮竹声一过,外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哄闹。 曹姑姑本想瞧瞧姑爷今儿的英姿,抬眼望去,却看到了张陌生的面孔。 那张脸过分的英俊,金冠绯衣,高高的个头脊梁挺直,骑在马背上,不言也不语,神色露出了几分懒散的倦怠,甚至称得上张扬。 不是谢家大公子? 谢大公子曹姑姑见过,哪里有这番扎眼,不由怔了怔,回头与身后同样呆住的晴姑姑面面相觑,一时弄不清楚状况。 这时立在那位公子马匹前的小厮走上前来,正巧这当口几道唢呐声,盖住了众人耳朵。 只有离得最近的曹姑姑,听清了那小厮的解释,“大公子今儿临时接了一桩急差,怕误了吉时,让三公子先且过来代接娘子回府。” 原来是那位三公子。 倒是名不虚传,清隽是清隽,性格也不是个平易近人的主。 人都有个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