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着他的眼睛,将其中从无到有、再重新敛去的神光看得一清二楚。他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牵住乔影的手腕,带他重新回到厨房对面那个杂物间。 这小屋子极小,最早何似飞租房时,这里是摆了一张床板的,但有那床板后,人进这房子就没地下脚。 随后何似飞腾出时间来,与房主商量过,他们将床板带走,何似飞自个儿请人在这里打了一面墙的博古架。 先前乔影过来‘查岗’,虽有进屋,但那一面墙的博古架都被竹帘遮挡,他并没有动手随便乱翻。 何似飞带他进来后,道:“这竹帘是防尘用,我平日里没很多功夫过来打扫整理,一般只有休沐日才会为其擦擦灰。” 说着,他见上面没什么灰尘,便满满的拉开了竹帘。 帘子从最下方缓缓升起,乔影的眼睛也在渐渐不断睁大。 直到何似飞将竹帘完全拉起,乔影此时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来,良久后,他才微微上前一步:“这些、这些都是……你雕刻出来的?” 何似飞颔首。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将他三次卖木雕的事情说了个详细。连同那赵掌柜跟他商量的‘京中贵客就认准了你家长辈的木雕,你看要不要暂时不售卖’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乔影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他,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此刻充满了兴味,带着浓浓的兴趣。 何似飞眉梢带了两分无奈。将那些原本以为永远不会同外人道的想法一五一十往外说:“我背后就没有什么木雕师傅,哪会因此牵扯到京城的大家族?可当时又不好跟赵掌柜坦白这些木雕都是我一人雕刻的。毕竟,我第一次卖木雕时,觉得一个十二岁小孩说‘这是我雕刻的,你给我出个价吧’,可能会刻意压价,便多了个心眼,说是家中长辈所刻。一瞒,便是到如今。” 乔影几乎可以想象一个瘦瘦的小不点踮着脚站在柜台前,心中虚的根本没底,面上却还是强装着镇定,同一个四十多岁的掌柜交流买卖事宜。 或许,他当时即便卖了钱,也得好好藏着掖着,不然被贼惦记上,小不点也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越想,乔影越是羡慕那些同何似飞一道经历过青涩幼稚时光的人。 感谢他们虽然各有心思,却都是善良的,对何似飞也是极好的,这样,才能有他所见到的案首何公子。 不像他自己,孤零零的长大,现在脾气这样的暴躁、心性也是这样的薄凉。如果不曾遇见何公子,他自己一个人,恐怕会在金银堆砌成的窝棚内孤独终老。 幸好,他遇到了何公子。 他现下满心欢喜的站在寒舍中,胸腔内心脏跳得又猛又急,简直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住在这儿。 乔影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不敢再去看何似飞。 何似飞并不知道乔影的思路已经偏到哪里去,道:“这博古架上的木雕,从上到下是依照时间顺序雕刻而成的,早期的作品比较粗糙,下刀也不甚流畅,后期渐渐手熟。这边所摆放的书籍则是近些年来我练过的字,写过的笔记。因为不断有总结,早期的笔记渐渐便派不上用场,又不好扔,便一直存在此。” 方才还大大咧咧查岗的乔影这会儿知道矜持和害羞了,他道:“那、那你觉得那些能看,我想翻翻看——”想看看似飞的字是如何一笔一画练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何似飞笑容是少年特有的爽朗,带着毫不藏私的洒脱倜傥。 “随便看,乔影少爷。” 这是乔影第一回听到似飞叫自己的本名。 自己这名字用他清朗中带着点点哑的尾音叫出来,叫的乔影心脏又是一颤,原本冰凉的指端被热血冲刷,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乔影觉得何公子这么笑着叫他,就是让他无心去翻看这些承载了岁月的木雕和笔记。 何似飞也是担心乔影局促,他退出储物间,去厨房点了火炉。但这玩意儿并不能放在房中取暖,不然可能会中毒。所以,他只是借用里面烧红的炭火而已。 何似飞回房翻出原本给家中爷奶买的汤婆子,给铁壳里面放上两块烧红的炭块,扣紧后再裹上一层毛茸茸的护袖,确认这玩意儿暖和又不至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