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悯同满眼诧异,不敢置信地像摊烂泥似的倒在地上,可他已经跑不动了。 多年来养尊处优的日子早已将他驯化?得四体不勤,他在谢安朔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谢安朔并没有要罢手的打算,他面不改色,像是?盯着什么牲畜秽物,手中却一下接着一下,挥起铁锹不断朝周悯同抡过去?。 无?论?是?谢家在西南受过的罪,牵连贺家被满门抄斩的仇,还是?失去?兰序害母亲痛不欲生的苦,仿佛都在这一下接着一下之间被彻底偿清。 月色下已经没有人声了,只有铁锹划过夜空的动静。 “我说,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打得不成人样了。”陆怀熠皱着眉头靠在墙角,“他身?上还有城防图呢。” “我送你这么大个?人情,你总不能恩将仇报吧?一会沾的全是?那花花白白的玩意,你还让不让我拿城防图了?” 谢安朔这才?终于停下手。 他伸手从不成人样的周悯同怀里?掏出城防图,随手扔给陆怀熠,这才?一脚将周悯同踹进早就挖好的深坑之中。 这坑是?新挖的,不大不小,埋一个?人正好。 周悯同像牲畜一样陷在泥里?,和着满脸的血,永远也不会动了。 谢安朔将那砸到扭曲的铁锹一道儿扔进坑里?。 阿正和谢府的下人们立时?从暗处露头,也不必谢安朔吩咐半句,便默契地开始朝坑里?头填土。 土扬在周悯同身?上,很?快便将土坑填了个?半平。 谢安朔垂眸凝着那土坑,仿佛出了神。 他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兆奉陈案的证据,背着弄丢妹妹的愧疚,压抑这自己内心的情愫,顺天城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总要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一锹又一锹的土将这些?都彻底掩埋,一切都彻底告终。 谢安朔长长地舒开一口气:“门户已经清理干净了,宫里?那头……” “我敢把人放到你面前,宫里?还用你操心?”陆怀熠在一旁眼都不抬地翻着城防图,一时?不由蹙起眉头,“这图居然是?真的。” 谢安朔也顿了顿:“城防机要,该是?上直十二卫的军中机密,周悯同如何能拿得?难不成……” 陆怀熠心下一紧,顿觉大事不妙。 “高杞将周悯同掀了个?底儿掉,可关?系到宫里?头的那位,他却半个?字都不肯说。” “如今上直十二卫里?有了鬼,宫里?头定是?要出事。” 陆怀熠蜷了蜷手,眸光立时?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 他侧目瞥向谢安朔:“我得马上出京一趟,你若是?还想找你妹妹,你就去?守好芫娘。” 谢安朔蹙着眉头:“不必你来交待。” “上回若不是?你横插一脚,我早就能问清事端。” 陆怀熠哂笑:“要不是?我横插一脚,兴许芫娘和你谢编修已经被害死在智妙寺里?头了。” 谢云笈望着两个?针锋相对的人,忍不住又叹下一口气。 “兄长手中收有兆奉陈案的证据,还有当初的《兆奉幼祸疏》,与国?公爷手中的雕版一对,便能证明英国?公是?受冤的。” “如今时?辰不等?人,我已将东西都收敛好了,陆世?子受皇命查陈案,若需取用,我们即刻将东西拿过来。” “至于芫娘,不必交待,我们自然也会护好她。” 陆怀熠扁了扁嘴,仿佛还有些?送给谢安朔的优美词汇,但终究还是?白他一眼,忍在嘴边未曾开口。 宫中事急,他没有功夫在这里?斗嘴,便只能转而跟谢云笈嘱咐一句:“劳你多照料,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