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觉得不舒服,我又懒得往医院跑,麻烦……” 钟意瞬间打起精神:“是哪里不舒服?您给我仔细讲讲!” 赵晚秋:“先吃饭,我有力气了慢慢跟你说。” 钟意就这样被赵晚秋留了下来。 在她从顾清淮家里搬出来的第二十个小时,有人给她打了电话。 “您好,我这里是房屋中介,医院后面的小区有房主出租。” 顾清淮师兄挂断电话:“我还是第一次扮演房屋中介,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演房东了?” 顾清淮轻声开口:“谢谢师兄。” - 搬到新房子的钟意没有任何异样。 她让自己更忙,手术一台接一台,最后她的老师看不下去:“年纪轻轻身体要紧,来日方长,不要这么拼命。” 来日方长,根本没有什么来日方长。 如果那天在海边,她没有相信她和顾清淮来日方长,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她不敢让自己闲下来,因为她发现,自己世界的点点滴滴,全部都是顾清淮。 她不敢让自己早下班,因为会忍不住期待,顾清淮是不是如往常在医院门口等她。 她不敢早早睡觉,怕白天拼命抑制不去想念的人,在毫无防备的深夜温温柔柔入梦。 如此真挚的难过,像极了失恋。 她不敢走两人一起走过的路,不敢吃两人一起吃过的东西,不敢再去听他给她听的歌。 她甚至食言,安顿下来之后,也没敢去接她的狗狗。 一个小时过去了,一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她没有再见过他。 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像遇到他之前一样,每天乐呵呵过自己的生活,不为任何人和事烦恼。 可当秋夜渐凉,医院门口又出现卖烤地瓜的老大爷。 空气里的甜香很暖,让她梦回那个有顾清淮在的冬天。 钟意一个人站在马路对面,猝不及防,泪流满面。 被艾滋病毒贩的针管扎伤,顾清淮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针管,刚刚被用来注射过,扎过来的时候还残留着毒贩的新鲜血液。 顾清淮本来就话少,禁毒支队的各位只觉他气压比平时更低更加沉默苍白,猜测他是不眠不休太久整个人累坏了,大家都没往别处想。 本市的贩毒网络全部清理干净,大案破获的气氛充斥市局大楼,喜气洋洋像是要过年。 喜悦隐藏在每个人的眼角眉梢,像是一针强心剂,支撑他们继续迎着毒贩的枪口向前。 缉毒警察之所以危险,是因为贩毒利益巨大,毒贩不惜为此铤而走险,每个犯罪分子单拎出来,都是亡命徒。他们藏有枪械的可能极大,你永远无法想象受利益驱使他们可以使出多残忍的手段。 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他们这群人昼夜行走在刀尖,为的不过就是祖国寸寸土地干干净净。 他们每缴获一克毒品,就可以有无数个家庭幸免于难不被腐蚀不被破坏。 顾清淮一个人,游离在喜悦氛围之外,像那座六千多年的静默雪山。 大案破获,这之后,是立功受赏,是晋升警衔,是前途一片大好。 只有他,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如果他牺牲,他想回家找妈妈。 他已经换上一身常服,那六位的独属于他的警号光亮着眼。 这身警服,他引以为傲,却从没有穿给喜欢的女孩子看过。 他开始频繁想起过去。 这二十五年的人生充满血腥气,乏陈可善满目苍白,他愿意记起的片段不多。 那天秋雨连绵,镇上的快递员走了几十公里山路,把那一张警校的录取通知书送到他家。 他接过来,想起母亲去世前,温温柔柔笑着跟他说:“以后当警察吧,妈妈喜欢警察。” 晚上十点,顾清淮从市局大院走到自家楼下,忍不住仰起头看七楼那一格灯光。 那盏灯光,再也不会像往常一样亮起,那个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再也不会从窗户探出一头小卷毛,喊他:“一个人站着干嘛?有家不回!快点上楼,给你留着西瓜呢!” 顾清淮一步一步走在上楼的台阶,楼道里灯坏了,黑漆漆一片。 恍惚之间,像走在没有尽头的山路,他第一次考全校第一,把嘲笑他没有爸爸的人甩出两百分。 刚下过雨的山路泥泞不堪,他气喘吁吁跑回家。 到家门口才想起,母亲已经变成后山一座冰冷石碑。 - 钟意没有和任何人提过顾清淮的事情,怕爸爸妈妈担心,怕韦宁叶铮放下工作哄她。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