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濒临饿死的人,才知道只要勤劳就能收获更多的粮食,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一年四季都在田间劳作,种植的粮食还难以果腹。 后世南方大规模开发,也是北方饥民南下之后的事。这不仅仅是人数更多了,也有饥饿的人会更勤劳的原因。 只是如果做到这一步,朱襄大概就要在后世臭名昭著了。 朱襄和嬴小政说了想法之后,嬴小政白了朱襄一眼:“舅父,你忘记吴郡郡守是我了吗?你现在无权做此事,且种你的田去。” 朱襄捏住嬴小政的嘴唇,让嬴小政的嘴唇跟小鸭子似的:“对你舅父客气点。” 嬴小政张牙舞爪挣脱朱襄罪恶的手。 他揉揉嘴唇,然后越过朱襄冲出门外,往后院:“舅母!舅母!舅父又欺负我!” 朱襄在后面追着,笑骂道:“多大的人了,一点小事就告状。” 正在为嬴小政做新衣服的雪姬,放下手中的绣活,一走出门就被嬴小政迎面撞上,吓了一跳。 朱襄看见雪姬被吓倒了,不仅不安慰,还哈哈大笑。 雪姬不由羞恼:“朱襄!” 朱襄赶紧举起双手投降:“我笑政儿不长眼睛,走路居然会撞上人,不是笑你!” “啊呸!”嬴小政回头。 朱襄道:“雪,你看政儿是不是该揍?这么不礼貌。” 雪姬揽住嬴小政:“你活该!” 嬴小政得意:“对!” 朱襄对嬴小政威胁性地扬起拳头。 不孝子!等你舅母去忙织坊的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嬴小政丝毫不惧。 舅父除了唠叨还能怎么收拾自己?还不如舅母呢,舅母至少会打自己手板心。 …… 鲁儒们继续盼啊盼,不仅没有盼到与朱襄公切磋学问的机会,还被朱襄派去了杭嘉湖平原,去教化越人战俘。 朱襄曰,越人乃是大禹之后,怎么能成为蛮夷?孔子曰了,凡着我衣冠,尊我礼仪者都是我等同胞,所以身为儒家弟子,应行教化之责,将越人从蛮夷教化成礼仪之民。 鲁儒们虽然在许多政见上都和朱襄的老师荀子不和,但教化一事,他们倒是与其他儒家传人没有区别。 虽然他们一直都在鲁国埋头竹简木牍,教导的弟子也都是贵族士人,很少与平民接触。但孔子门客三千,先贤之中不乏庶人野人。他们在做官时歧视庶人野人,教导时却不会。 这一点十分矛盾。但鲁儒们的行为就是如此矛盾。 平时他们见到农人的时候都一脸嫌弃,但让他们教导蛮夷的时候,却连身上沾染了污泥都不在乎了。 吴郡炎热,与咸阳和鲁国都完全不同。他们的衣冠在当地并不适宜。 原本他们就算热晕也要维持原本的衣冠,说什么礼仪必须规整。为了好好教导蛮夷,他们居然主动改良了衣袍冠冕,以更适合长时间站立在太阳光中教导学生。 没有纸笔竹简木牍,只用树枝在泥土上写字,他们也教得十分认真。 而且他们教的还是秦王柱现在推行的秦国小篆。 明明是鲁儒,他们已经熟练掌握了秦国小篆,以及秦国的律令。 他们因材施教,没有直接把深奥的经史子集拿出来,而是混杂了经史子集中一些关于道德的话,以及庶人必须知道的浅显《秦律》,重新编写了一套朗朗上口的蒙学顺口溜。 大致就像是《三字经》《千字文》那样。 朱襄原本因为荀子和后世的评价,对鲁儒们有些偏见。 在假装成农人观察了几次鲁儒教导越人战俘后,朱襄笑着叹了口气。 “朱襄啊朱襄,你又犯穿越者的老毛病了。” 谁说鲁儒就一定一无是处?谁说鲁儒就是沽名钓誉之徒? 鲁儒是一个群体,不是某一个人。他们在学问上和政治上的理念即便与自己不同,也不代表他们就是“一无是处的反派”甚至“毫无用处的炮灰”。 在这个时代中钻研学问的人,大抵都是有抱负,也有毅力的。 嬴小政也在关心这群鲁儒。 他在梦境中多次看到,就是这群鲁儒给了梦境中那个大嬴政最多的难堪。 嬴小政心里很排斥这群鲁儒。他有荀子了,还要什么鲁儒? 他也以为这群鲁儒除了瞎叨叨全面恢复周礼,没有任何实际用处。 当他与朱襄一同观看鲁儒们放弃平日里死讲究的衣冠礼仪,一切为教化蛮夷让步时,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若他不是对这群人有偏见,知道这群人可能永远不可能真心服从自己,服从秦国,他可能会对这群人有些敬佩吧? 嬴小政进入梦境房间时,对大嬴政絮絮叨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