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六月,还是喻家从扬州接她。如今六月下旬, 原来已经过去一年了。可是她却觉得这一年过得好久, 比从?前每一年都要久。 喻姝在书桌边静静待了会儿,眼下有着将离开的轻松, 也有诸事纷杂的麻乱。 她的手指在桌上画着圈, 一圈又一圈,忽然听到采儿在屋外?说:“夫人, 二姑娘的轿子到王府门?前, 欲要求见?!” 她一愣,忙将信收入袖中,推门?出屋,“梵儿真?来了?不是才小产吗?” “八个轿夫给抬来的!递了口信, 说是有要紧事。二姑娘下不了地,现人儿还在王府门?外?, 坐轿里呢。” 喻姝心?想:梵儿今日不知怎么便回门?, 宁可顶撞喻潘也要求情,显然是冲我而来......她小产后都要找上门?, 可见?真?有非说不可之事。但她又如何?知晓,我今日会去喻家?知晓此事只?有王府的人,是府里内鬼给她通风报信的? 内鬼...应该是琰王的人。 难道是陶姑姑? 陶姑姑是皇后安插在王府,皇后又与琰王关系甚密。 喻姝草草想了下,出小院,绕过抄手游廊,一路走到大门?外?。石狮旁正停着一顶华篷软轿,婢女见?人到,伸手撩起布帘。 见?到梵儿的脸,她不免一惊——那是张虚脱惨白,没有血色的面孔。梵儿的身子又半瘫在轿里,极像活死人。 “长姐、长姐......” 梵儿见?她走至轿边,挣着要起身,却被喻姝按回。 “你才小产过,不必见?礼。” 梵儿忽然低泣,拿手绢拭着眼角。哭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原来长姐还顾念着我......长姐,我悔了,当初我便该听你的话,琰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喻姝看了眼四周退避五步外?的侍从?,“你才嫁去多久,就觉得日子不好过了?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路,没有回头可走。” “我知晓。” 梵儿低低望着小腹:“如今我连孩子都流掉,只?恐日后会更难过。” “可是琰王待你不好?” 梵儿摇头:“不是,是荀氏恨我。她见?琰王对我宠爱有加,心?生忌妒......前些?日子我偶然听到她们主仆密谈,说要在今夜杀了我。这两三日琰王出京,她便要趁此时机取我性命。” 说着,梵儿的双眸又红了:“长姐......长姐救我!荀氏找了外?头的野汉子,欲设局污蔑我淫|乱之罪!可我只?是他?的侍妾,性命是任人去取了!长姐如今还是盛王妃,荀氏的妯娌,与她平起平坐。我喻氏家门?清白,岂容他?人污蔑呢?若是长姐来作证,她或许会收敛的......” 将近酉中,天色昏黄,打南边飘来淡淡炊烟味。喻姝盯了天际的残云半晌,最后笑?了笑?:“好,我陪你回去。” 梵儿大喜过望,亲热去拉她的手。喻姝又说两人坐轿不便,立马唤人备了一辆马车。 马车载着两人从?盛王府离开,穿过大街小巷。车舆里焚着香,点了一小盏灯笼,喻姝坐在梵儿身侧,先问两句身子如何?。 梵儿边咳嗽,边跟长姐诉着侍妾的苦。待马车走进闹市,周遭被纷涌的人声?吞没,一只?匕首忽然抵在梵儿的脖颈边。 梵儿脸色大变,急忙想将匕首推开。可身子、手臂却软绵绵,被喻姝轻松制服住。 她笑?眯眯盯着梵儿张皇的神色,轻声?道:“车里的香掺了水菖蒲,嗅了会使人软弱无力,而我事先服过解药。只?要你乖乖听我的,是能活着的。” “长姐为何?要害我......” 喻姝却轻笑?:“是我害妹妹,还是妹妹害我呢?你说荀琅画欲在今夜设局取你性命,而你这时候出府,她又如何?肯呢?” 梵儿的脸色更白了,无力倚着木枕,嗫嚅:“长姐误会我了......” 她被喻姝制服着,能感觉到紧贴脖颈的,是极锋利的刃。她一开始还会怕,可一想到喻姝毕竟只?是个女子,指不定连只?鸡都没杀过,又没那么怕了。 喻姝轻轻哼了声?,手一用力,刀锋已经割开细皮,渗出细细的血珠。梵儿身上无多少力气,惊呼瞬时被集市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