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打算,带好护身的药粉,再带四五个功夫好的护卫扮小厮,寅时出行。 夜里的风飒飒吹,她裹了裹棉绒斗篷,走出庙门。 天色灰暗,万物皆像枯败似的,孤庙前只有一辆马车立在荒野里。 喻姝带着采儿上车,四五护卫跟随。 倘若有人从苍茫的天地间俯身远望,这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就像渺小的一抹存在。 帷幔半掀,天色灰蒙,过眼原野浩大万顷。 喻姝倚在车窗前,想起前人的一句诗“驾一叶之扁舟,举匏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心里想着,她口中絮絮叨叨地念出。极小,却无比清晰,如鸿蒙混沌里的一泓清澈。 目光随着荒野走,她远远相望,想起了数十年的扬州生活。芦苇荡,野鹤飞,两根辫,空手抓……那种无忧无虑的孩提光阴。 正忆着,马车不知被什么卡着,忽然猛烈撞了下。 一团黑影从后笼上。 第10章 故意 彼时浓云密布,天色阴沉。 有一人策马从后而来,截去他们的前路。凌厉喊道:“摸天黑的出来,鬼鬼祟祟,尔等是何人?!” 采儿正巧被动静惊醒,见喻姝已在车门口察看,又火速退到窗边,掀起一角帷幔往后瞧。 拦路的人腰佩剑,蒙脸,气势汹汹。 他们后面紧随一辆华盖马车,随从十几人,皆是一身黑衣装扮。 什么鬼祟,怎么你们就不是摸天黑的出来? 喻姝心里暗骂,可也要命,自然不敢这么说。 这是京畿,倒不至于有流匪。只是那帮人...... 她附在采儿耳边说几句。不一会儿,采儿戴幕篱下车,对那人道:“我家郎君乃是去庄子接人的,只因路途遥远,得连夜赶路,并非作奸犯科之辈。” “你家郎君?” 那人将信将疑,探着头想看,可惜被车舆的帷幔挡住。 这时又有个随从过来,附耳两句。 那人再次高声道:“相逢即是缘,我们主子欲邀阁下小酌一杯——” 采儿脸色微变,钻进车里。喻姝已经听到外头的动静,心下也有几分担忧。 想了想,还是人手不敌。 她敛气,握紧袖中的药粉包,只好戴上幕篱被迫出来。 彼时有一人骑于马,玄衣锦带,器宇不凡,想来就是他们口中的“主子”。只是黑布蒙住脸,看不清模样。 他居高临下地盯看:“我要见的是你家郎君,你又是谁?” 喻姝福了福礼:“你便是亲自一瞧,车里也没有旁人了。” 那主子见着女人本是一诧,听见这等清丽之音,更隐隐有种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听过...... 他注目打量,幕篱之下身姿窈窕。即便穿得不见讲究,可随行五个护卫都是好身手的。 想着想着,某个妙美身影突突浮在脑海里。 他忽然想到一个人。 ——那日新房宾客散尽,留了小两口一个洞房花烛夜。 他身作宾客,前脚出门,正要去厅堂喝酒,肃王忽然从后追上。 肃王是成了精的老狐,方才在新房里,一眼便瞧出他的心思。 现在特意在身旁道:“五弟那新妇,虽是喻府嫡出,可打小在扬州长大。年初才被喻家接回汴京,难怪在京中闺秀里查无此人。人亲娘好像是个商贾女,当年带女儿离开,头年便死在扬州。也是喻氏气运好,继母没生女儿,她仍是家中唯一的嫡女。不然恐怕还嫁不成五弟。” “二哥同我说这些做甚?” 他淡淡一瞥。 肃王笑言:“在我眼里,几个兄弟唯三弟是人中龙凤,也只有三弟会把我当兄长看。三弟一心待我,我也一心追随三弟。弟弟什么心思,做兄长的难道还不清楚?一个女人而已,况且魏召南流连花场,不学无术,父皇早厌他了。三弟若有喜欢的,我也会帮上一把。” 彼时走过抄手游廊。 风轻轻吹,吹的朱栏外,一树秋海棠沙沙作响。嫣红花瓣如人面,在夜风里招摇。 他忽然驻足,折下枝桠最艳的一支秋海棠。 把玩着,又凑近鼻间细嗅。 对肃王笑言:“五弟府里的海棠开得甚好,还有暗香呢。” …… 琰王现在看着她,忽然笑了:“既然是女子,却骗我说郎君,还不是图谋不轨?” 喻姝看他气势非凡,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