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地脆响,擦过卿晏的身侧时, 削断了一小撮长发, 衣角也被划开口子,立刻破了。 卿晏嘶声吃痛, 垂目看到手背上一道刺眼的鲜红, 热血汩汩流出, 他手上的皮肤也被划破了。 他知道要抬剑格挡,剑招和剑诀都在心中,但这雪片太多了,犹如鹅毛纷絮,他根本分身乏术,非得长出三头六臂才能应付得过来。 这雪阵让卿晏想起了他第一次看见津哥练剑时的样子,津哥没跟任何活物对战,只是跟在阵中那无边的冷雨较量,松形鹤骨,身姿飘逸如仙,惊艳了卿晏良久。 卿晏很羡慕,也很期待自己有一天能像津哥那样,在阵中来去应对自如。 可是不该是现在吧。卿晏有点质疑津哥的教学计划是否科学合理——这题库升级得也太过分了吧,他真的不是跳级了吗?以他现在的水平,真能应付得了这雪阵吗? 很快,卿晏的手背、肩臂、小腿上都出现了好几条血痕,他握着剑,颤颤巍巍,剧烈喘息,可又不敢松懈,实在是形容狼狈。 这雪阵相比于雪人来说,难对付的程度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雪人笨笨的,招式也趋于单一,跟它多打几次就摸清楚了,这是个只会单线思考、不会弯弯绕绕的愣头青。 但是雪阵不同,阵中千变万化,卿晏置身其中,无处不是敌人,他是腹背受敌,无处遁形,一把剑根本挡不住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雪片。而且这些雪片还定位非常精准,卿晏退到哪里,就能准确地急追而上。 咻—— 一片雪贴着他的耳根子擦了过去,在侧脸上留下一道刺痛,卿晏根本没有工夫抬手去摸,就看到素白的袖子上坠了点点朱砂般的红。 “慢些,别慌。”津哥的声音远远传来,淡定且冷静地提点他。 他使剑的时候犹嫌来不及,津哥却叫他慢些。 “你心里慌,手上不稳,纵使勉强将剑招使了出去,也是无用功。”津哥继续道,“你越慌,顾头不顾尾,破绽就越多,越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不若先求稳,再求快。” 卿晏听到了,蹙着眉很轻微地点了下头。 但道理是道理,实践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这点拨实在太抽象了,就像数学老师上课时只讲基础原理,根本不说具体的解题思路。 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太准确,考试考不好又不要命。他这教学方式更像是教游泳的教练把初学者旱鸭子一脚踢到水里,让他自己扑腾,就在岸上轻飘飘地指导一句。 被划破的伤口挺疼,卿晏忍着疼,还是慢吞吞地照津哥所说执行,放慢了动作,即便是冒着受伤的危险,心中惴惴,但每一次出剑的速度都放慢了很多,剑诀一字一顿被咬得格外清晰,招式也到位。 覆地剑闪着一层微茫的银光,剑气如波,将那些凌厉如刀的雪片震开,忠心护主。 卿晏得到片刻喘息之机。 他奇异般地发现,他的速度慢了些,那些雪片攻击他的速度也相对应地变慢了一些。 还是智能的? 卿晏试着动了一下,那些雪片也立刻簇拥到一起,好像高高举起的铡刀,见了血让它们更兴奋嗜杀了。 卿晏的鬓角乱了,漆黑浓密的长发散下来,垂在脸颊两侧。他的皮肤极白,发丝极黑,黑白分明的素淡,脸侧那一丝血痕就更醒目了,艳且冷。 他撑着剑,轻轻喘息,唇齿间呼出一口白茫茫的雾气。 阵中不容他休息太久,须臾之间,卿晏掀起眼皮,眼眸冷冷的,认了真较了劲的样子,直起身之前他的手指飞快地抹了下侧脸,将那血迹擦了,而后抬起了剑。 …… 时隔多日,卿晏再次感受到了浑身疼痛的感觉。 跟雪人对战时赢的那几场积攒起来的自信被全部打破,他重新变成了一个初学者,发现自己之前学到的那些实在不算什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