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百年来在民间积攒的声誉极高,然君子之泽, 三世而斩。 无论是哪个人做了君主 , 都不愿身边有一位功高盖主的臣子存在。 先?帝同许家老太爷有一起打江山的情分, 毫不吝啬的给?予高官爵位。 光承帝尚且是不受宠的皇子时,又?曾与许昱朗患难与共,自他登基这近二十年来,虽对靖安侯府多有忌惮, 但行?事尚且有所?顾及。 到了萧珩这里, 靖安侯府于他而言, 没有恩情, 只有仇恨与抹杀。 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 整治区区一个侯府,他都会无所?顾忌不留情面。 更何况, 当时的侯府远不及现在, 府中本就隐患重重。 邓砚尘手指摩擦着?木桶的边缘,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在他脑海中涌现。 或许造成靖安侯府家宅不宁, 以及萧珩与宸贵妃之间的诸多恩怨并非只是偶然,而是有人精心谋划。 按照这个猜想?推测下去,很多凑巧的事便得到了解释。 四皇子的母亲刘贵妃在短短两三年同宸贵妃平起平坐,原本任职翰林院修撰的许昱康突然被调任至户部。 光承帝一边需要户部尚书刘玄江支持他兴修皇陵,一边又?默许太子萧琅叫都察院许昱淮彻查户部...... 思及至此,邓砚尘猛地从浴桶中坐起身。 帝王之术,在于制衡。 光承帝故意这般行?事,是想?在前朝让靖安侯和户部尚书彼此牵制。 与此同时,七皇子萧珩同四皇子萧瑜二人争储君之位,后宫内收养七皇子的昭华宫又?与咸福宫水火不容。 臣子、儿?子、乃至妃嫔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当真是好谋划,好心机! 晚风透过窗缝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邓砚尘猝不及防,打了个冷颤。 一时间全身上下的汗毛竖起,说不清是冷的,还是后怕的。 门前人影晃动,他敏锐地抬眼看过去,道:“谁?” 听他出声,外面的人身形一怔,缓缓上前抬手敲了敲门。 “是我。” 许明舒柔和的嗓音传来,邓砚尘松了一口气,自浴桶内起身。 “稍等我一下。” 他们原本今日打算在重月楼赏月,没成想?叫萧珩打搅了计划。 徐夫人见?他们回来,热心地招呼邓砚尘在府中留宿。 邓砚尘看了看身边面色苍白的许明舒,觉得自己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便一口答应下来。 彼时,许明舒站在门前百般无聊的踢着?石子,邓砚尘开门时,她正往门前踢得起劲。 一个不留神面前的门被打开了,许明舒吓了一跳,脚下不稳整个人朝前扑过去。 慌忙间,她伸手抓住邓砚尘的衣角。 他有力的手臂搀扶住她,身上混杂着?的皂荚香包裹着?许明舒,随即一点点扶着?她站稳。 许明舒差点摔倒,抬头正庆幸时,目光笔直地被邓砚尘半敞的胸膛所?吸引。 白皙的皮肤上肌肉线条分明,一道浅粉色疤痕横在中间,像是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 邓砚尘被她盯得有些难为情,伸手正想?拢衣服,许明舒却欢快地扑上来道:“你这伤是不是快好了,看来爹爹的金疮药果然好用!” 邓砚尘宠溺地看着?她,眸光含笑?:“毕竟是一两万金的金贵药,不快点好都对不起价格。” 他侧开身,迎着?她进门。 许明舒没有多想?,抬腿迈进去。 房间内尚有潮湿的水汽,邓砚尘应当是没想?到她会这会儿?过来,已经洗漱准备休息了。 一杯温热的水放在她面前,邓砚尘顺势在她身边坐了下去。 “晚上不宜饮茶,就喝这个吧。” 许明舒点头,她本是不渴的,但他的话像是有吸引力一般,许明舒下意识的还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怎么这会儿?过来,睡不着?吗?” “没怎么,”许明舒低着?头,有些心虚:“想?过来看看你。” 许明舒说完这句话后,将自己的手放置在邓砚尘温热的掌心里,身子也向他在的方向倾斜,感受着?从他手上传递过来的温度。 然而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腕骨处时,许明舒突然颤抖了一下。 前世,这里曾经有一道疤。 是她拿着?剑亲手在他身上留下来的。 那一年,她同萧珩定亲的消息传遍京城大街小巷,远在北境的邓砚尘得知消息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翻墙进入侯府出现在她房间里。 正在窗边卸妆的许明舒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歹徒闯进来,拎起房间内邓砚尘曾经送给?她的短剑,一剑劈了过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