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下雨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向来如是。 车站没有雨蓬,硕大雨珠如倾倒的一般砸在她身上。她用手挡在头顶,从椅子里起身,想跑到一个能避雨的地方。 在这个时候,前面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撑了把黑色的伞,伞往上抬了抬,露出伞下那人在夜色里过分俊美的一张脸。 他停在她面前,伞朝她倾斜,替她挡住了兜头的雨。 两人站在一把伞下,伞面上是噼噼啪啪的声音,雨珠顺着伞骨往下坠,她的心也被雨水敲击着,跳得砰砰砰。 段融往外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得格外漫不经心,于漫不经心里又带了些显而易见的嘲:“你们家司机谱儿挺大,敢让你等这么久。” 他重新看回她:“哪请的?” 她垂眸,眼睛眨了眨。到底是担心被他看穿,抿了抿干燥的唇,低声:“我这不是刚回国不久吗,我妈就随便给我请了个。” 她其实并不是那种会抱怨的人,但此刻必须得抱怨一两句,才比较符合她娇贵大小姐的假身份:“确实太不敬业了!我回头就跟我妈说,让我妈开了他!” 他并没说什么,半转过身,一手帮她撑伞,另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吧,送你回家。” 沈半夏脚步沉重地跟在他身边,每往前走一步,心里的忐忑就多一分。 她并不知道康芸在这里的住处,就算段融知道,把她送了过去,可是她又要怎么顺利地走进别人家的住宅。 她随时留意着街上有没有出租车开过,但凡有一辆过来,她就要拦下坐进去。 但是一直到段融带她去了地下车库,街上都没有一辆出租车的影子。 这个时候再拒绝段融送她回家的请求,好像就有些奇怪了。 她硬着头皮跟过去。 段融收了伞,一把伞湿漉漉地拿在手里,他的手心被雨水浸湿。 “那个,你要开车吗?”她问:“你刚才喝酒了。” “司机开。”他漫不经心回了一句,顿了两秒,侧低头看她,这回话音里又有了逗弄:“我家司机没那么难等。” 她不说话了。这人一向这样,逮到机会就要揶揄一两句,不然他就不会说话了一样。 跟着到了他那辆黑色莱肯前,他拉开后车门,用下巴示意了下,让她上车。 沈半夏往车里爬过去,车里有点儿黑,她一时没适应,膝盖撞到了座椅,脚下一绊,哎呦一声跪了下去。 段融在她膝盖与地面接触前伸手捞了她一把,捏着她胳膊把她提起来。 她胳膊很细,皮肤嫩滑,摸上去像牛奶。他担心自己抓不住,手心里用了些力气,拉扯着她往上提。 她站稳脚跟,低着头,耳根不知不觉红了。被他捏住的那部分皮肤迅速发热,发痒。 胳膊挣了下,挣开他。 “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前面驾驶座上的司机张庆已经把车内顶灯打开,光亮盛放,看起来不再那么黑了:“小姐没摔着吧,都怪我,我忘开灯了。” “没关系的叔叔,我没摔着。” 沈半夏已经坐进车里,旁边的车门仍开着,段融一手撑车门,一手插口袋,站在那里看她。 等了会儿,不见她有往旁边错一个位置的反应,他淡嗤了声:“行。” 紧随着这个字后的,是他把车门关上的举动。他并没有如沈半夏所想那样去坐前面副驾驶,而是从车头绕过去,到了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来。 坐在了沈半夏旁边。 沈半夏紧攥住裙角,呼吸停滞,半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一直到憋得快缺氧才重新呼吸。 车内灯光熄灭,重新陷入一片昏暗。 段融在椅背上懒靠着,突然问了前面的司机一句:“张叔,您今年多大了?” 张庆回:“四十三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