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浸猪笼并非只是一种恐吓的说法,而是一种真真切切被民间承认的私刑。能够对偷情通奸之人实施这等刑罚的,要么是女子的丈夫,要么是村里或者乡里的长老,又或者是有威望的长辈。也就是说,李乡长和张里长是有权利将毛氏浸猪笼的。 “能把人正正经经的姑娘磋磨成这样子,这毛氏委实歹毒!” “是啊是啊!程锦也是个体面人,年轻时候那么多人盼着得他亲眼,最后怎么就挑了这么个搅家精!”他一说话,旁人自然附和。 “那男人呢?” “好似是下属村子张家村的人,是个读书人。” “倒是吃相不小。这哪家的读书人,竟然拉得下脸皮?”李乡长一把年纪了,见过的泼皮不少。毛氏与她姘头的种种做派,于他来说,这两人就是泼皮中的泼皮。 对付泼皮,他手段也简单,就是比她更泼,丝毫不给她耍横撒泼的机会。 “怨不得你一个脸嫩的姑娘家。论起脸皮和城府,你一个才娇养的小姑娘又如何能跟个没皮没脸的泼皮比?” 李乡长安抚了王姝一句,“这一年可苦了你了,王家小姑娘。” 王姝本是有几分演的意思在,被他这么宽慰了一句,不知为何红了眼眶。 “回头多叫些人来。” 张里正的侄儿便点点头,麻溜地回去叫人了。 王姝看了眼天色,雨势渐渐变小,天儿有变晴的意思。 那年轻人腿脚方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叫来了七八个手拿铁锹棍棒的年轻壮汉。李乡长这边也叫来了不少,浩浩汤汤的一下子凑够了三十多人。 一伙儿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王家。 两个门房再健壮也无用,根本就拦不住。 他们冲到东苑,直至毛氏衣衫不整地被拖出来,王姝这一口气都没喘匀。那些人在王家搜罗了一番,没找到姓张的。只能作罢。 后头的事情就发生得非常快了,快到毛氏请来的护院都管不了事儿。 人拖出去,钱师傅领着张家人也到了。 说起来,张家人苦毛氏久矣。 这一个多月以来,毛氏得了空就去张家闹事儿。 为了一个张耀民,连累得一大家子都没好果子吃。见着毛氏,张家二房的媳妇就指着她鼻子骂起来。他们一大家人勒紧裤腰带供大哥这个读书人,供到这个年岁还一家子五口人窝在一个房里过活儿。结果累死累活没讨着好,反而招灾来了。 那媳妇也才双十年岁,被蹉跎得仿佛老上十岁。本就不是个软糯性子,骂起来也格外的辛辣。 王姝这厢还没叫人强迫他们开口,有这张家老二的媳妇一张嘴,直接将毛氏的罪盖得死死的。 张家老夫妻一听话头不对,立马就呵斥叫张家老二家的闭嘴。他们老大好不容易读成了秀才,如今也在县衙里当官。眼看着儿就要过好日子了,哪里能这么败坏他的名声? 可张家二老越是拦着不让说,张家老二的媳妇就越要说。不仅说,她还坐地上哭。她那尖戾的大嗓门,一张嘴能传老远。说话又十分动情,立即引来了一批人围观。 王家大宅就在镇子南边的巷子,左邻右舍听见动静都跑出来瞧。 人群里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立即就有人高喊浸猪笼。 这一声喊,叫毛氏终于晓得怕了。她隔着人群瞥见了王姝,张牙舞爪的要过来抓人。还没扑到王姝的跟前就被人按下去。 毛氏也知晓情况对她不利,被人拧着胳膊,也开始哭诉起来。 她也不说其他,张耀民的事情否认也好承认也罢,今日出墙这事儿她就摘不掉了。便红口白牙污蔑王姝冲着家业来的,其心可诛。 “……你以为弄死了我,你一个丫头片子就能越过我们玄之,霸占王家的家业了吗!” 毛氏牙尖嘴利,说话倒是杀人不见血,“我告诉你,不可能!便是你找这些人来弄死了我,这个家也是我儿子的!你一个子儿都别想拿到!” 她的话不是没人动摇,人群中嘻嘻索索,都是猜测之声。 王姝确实冲着家业来的。不过她自然不能当面承认。古时候女儿是没有继承权的。 她自然是不接话。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