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知不由叹息,问:“这姑娘是谁?怎么落得如此之惨?” 阿南看向坐在旁边的朱聿恒,他开口道:“北元王女。” 楚元知顿时愕然,声音也不由紧了紧:“北元王女死在我朝疆域?这……这怕是……” 他没说下去,只忍不住摇了摇头。 阿南看着这具尸身,也觉得她挺惨的。被父亲当成牺牲品送到异国,连自己过来后会被许配给谁都还不知道,就被杀死在了他乡,还死得这么诡异痛苦。 如今,因为她的身份,更要闹一场血雨腥风。 楚元知心怀怜悯,尽量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将王女的手慢慢挪开,查看她掌下的痕迹。 她全身都被烧得焦黑,但颈部与手掌却尤显恐怖,几乎已经被烧穿,轻轻一敲便有焦炭状的碎屑混合着沙土掉下来,可见当时灼烧的雷火有多炽烈。 楚元知指着颈部与锁骨相接处,肯定道:“这是雷火的中心点,也是最为剧烈的地方。” 阿南赞成,但又道:“楚先生你见多识广,可有见过雷火劈在人咽喉处的吗?” 楚元知摇头:“未曾见过。” “所以,我也怀疑这并不是天降雷火,楚先生你说,有没有可能,这是人造的?” 楚元知家传六极雷,最擅长便是驱雷掣电,他仔细审视王女身上的伤痕,迟疑道:“火确实是从她锁骨正中心开始燃烧无疑,而且是极为猛烈的火焰,在瞬间烧穿了她的咽喉,导致她未来得及反抗便倒下,痛苦死去——但依照气味和迹象来看,绝非属于火药硝石之类的物事,与我家的六极雷更是迥异。” 阿南便问:“那,可能是当初葛稚雅的即燃蜡之类吗?” “即燃蜡燃烧后有剧毒灰□□末,她身上可没有……唔,伤口附着了一些沙土状的东西。”楚元知捻了捻,说道,“貌似就是烧焦的砂石。看她的衣料皱巴巴的,还沾了沙土,难道事发时在下雨?” “对,下雨,一场敦煌多年难遇的雷雨。”阿南说着靠近了王女的尸身仔细端详,问,“她身上的衣服居然还没烧完?” “腋窝、双股及其他肢体紧贴处尚残留着一点。” 阿南打量楚元知神情,问:“难道你认为,她确实是死于天降雷电之下?” “初步看来是这样的,毕竟……雷雨之中,又断非火药等造成,我看这位王女死于雷击的可能性确实存在。”楚元知琢磨推敲着,“若是如此,这姑娘当时究竟是何种姿势,才会让雷电击中此处呢?” 阿南仰头向后,比划了个姿势:“难道说,她在雨中仰头看天,所以咽喉锁骨处暴露了?” “南姑娘,你可别开玩笑了。”楚元知啼笑皆非,“你说当时还在下雨,她抬头看的岂不是伞了?”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朱聿恒,此时开口道:“待会儿将当时在场的人叫来问问即可。” “对,这个伤大大不合常理,我倒要看看王女临死前到底在做什么。” 验完王女的焦尸,众人洁手完毕出了义庄,回到驿站。 驿站已候着几个男女,有身着北元服饰的王女侍从,也有中原服饰的,那是当地去迎接王女的队伍。 他们都是亲眼目睹王女出事的一干人等,如今因为朝廷对王女之死秘而不宣,所以这些时日都被带到此处不许与外人接触,人人心中都很忐忑。 阿南问:“你们当中,哪位是贴身服侍王女的?”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妇人指了指身旁几人,强抑悲声:“我们几个婆子便是。王女这一路都是我等服侍的,也……一起亲眼看见了王女惨遭天雷焚烧。” 阿南微微颔首,问:“那日既然有雷雨,王女为何要冒雨跑到洼地去?” “此事说来诡异,全是因为王女这一路上梦魇缠身……”那婆子擤了一把鼻涕,鼻音浓重,“自离了王都之后,王女便时常夜半从噩梦中惊醒,她说……说梦见自己葬身于火海之中……” 阿南与朱聿恒不由对望了一眼,没想到,卓寿生前被人预言天打雷劈,王女居然也梦到死于火中。 “奴婢们自然一直劝慰,但王女夜夜噩梦,怎能听得进去,精神也一日差过一日。她在马车上日日昏睡,总不下车,奴婢们都是忧心忡忡,直到那日经过绿洲之时,瑙日布忽然跟我们说,王女让我们将车停下,如今正在下雨,应无火烧之虞,要下去走一走。” “瑙日布是谁?”阿南问。 “是从小跟随王女的侍女。我们都是临出发时被择取来伺候王女的,她却不同,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