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的刺痛。 他要让自己更冷静一点,要看得更清楚一点,要算得更准确一点。 要让阿南的落脚点,更安全一点。 “西稍偏南,三尺整,弯腰。” 阿南的身影,扑向他所说方位的同时,弯下了腰。 呼啸而过的铜管,带着灼热的火气,恰好从她的头顶上转了过去。 “北偏东,一尺六寸。” 阿南翻身落地,在一纵即逝的空隙之中,堪堪落脚,然后听到朱聿恒的另一声指引,又一个起落,欺入了阵法内围。 楚元知那双满是死气的眼中,终于燃起希望。他一边加快了手下处理火线的动作,一边死死盯着阿南,就像是溺水的人盯住岸上人抛来的浮木,不敢有一瞬分神。 然而,因为铜管的摆动距离,在最外围,能攻击到阿南的只有最外面连接的那第四根铜管,而越接近内部,能袭击到她的铜管也就更多。等到了最中心,她便到了被四根火管笼罩住的范围。 本来就艰难的计算,此时陡然以千万倍增,朱聿恒只觉得扎在太阳穴的那些钢针刺痛,已经变成了一把锥子,深深扎入他的脑中,让他头颅剧痛的同时,也变成了混沌一片。 混沌,不可计算,无法预测。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每一根铜管的旋转、每一簇火苗的跳动、甚至是阿南裙角的细微翻飞,那些最细微的力量与气流,会顺着第一根、第二根、第三根铜管的放大,从而在第四根燃烧的铜管上变成巨大的逆转摆幅,重击回她的身上。 太阳穴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身体的抽痛却清晰无比,阻碍了他呼吸,也让他无法再清醒地计算那海量庞大的数字。 他的声音开始迟疑缓慢,每一次都只能让阿南堪堪从攻击边角避过。而中间,已经再也进不去。 葛稚雅身手利索,此时将第六根火线截断,然后站在混沌荒火边缘,盯着阿南。 她几次接近最内围,却又几次被迫退出,让葛稚雅脸色铁青,一脚踏进了那镜面上,又在火焰袭击过来时,猛然缩回。 楚元知也正从左边第六根柱子下直起身,急切关注着阿南的情况。见葛稚雅半只脚踏进阵法中,立即问:“你想干什么?” “他能精准计算的,只有三层。”葛稚雅看着阿南翻飞险避的身影,声音在此时火焰之前,却显得格外冷静,“所以她只能进入三层混沌,而第四层中心,神仙也算不出、攻不破的。” 楚元知自然也看出来了。但他们都无能为力,毕竟,没有人的计算能超越朱聿恒,也没有人的身手能比阿南利落。 他们只能看着地下绵延的火线,向着那些柱子越燃越近,红得触目惊心,却无法阻止,无能为力。 “大概……”楚元知喃喃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不然呢?难道你还期望自己这样的升斗小民,真的能变成救世英雄?”到了这地步,葛稚雅依旧尖酸刻薄,对他嗤之以鼻。 楚元知已经不再介意这些了,他恍惚道:“死有轻于鸿毛,亦有重于泰山,我……至少尽力了。” 葛稚雅盯着机关的最中心,冷冷道:“哼,你死在这里,就是轻于鸿毛。” 楚元知反问:“你难道不会死?” “我本来就是将死的人。焚烧三大殿,又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我把蓟承明的阴谋告知朝廷,可现在也没法立功挽回,皇帝老儿会放过我?”葛稚雅反问。 楚元知想了想当今圣上的酷烈手段,摇了摇头,心想,说不定你死在这里还算是好事,不然,凌迟腰斩剥皮都难说。 “但,我还是想搏一搏。”葛稚雅低低说着,回头看向上方的朱聿恒。 她看着他越发惨白的面容、青灰的双唇、布满血丝的双眼,明白他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无法再支撑下去了。何况再进一步,突破那以恒河沙数计的第四层混沌,几乎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我要让我娘入土为安,要让那些厌弃我的族人亏欠我的大恩,世世代代祭拜我,要把我的名字,留在那本《抱朴玄方》上!即使我注定要死,但……只要我把他保住,这些我做不到的事情,就都能实现!”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