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赢了,很开心。” 朱聿恒如堕五里雾中,侧头盯着她。 “哎,老这么严肃,真不好玩。”阿南灰头土脸,借着窗棂透进来的光瞧着同样满身灰土的他,笑嘻嘻道,“其实我刚刚将铁罩子拉起来的时候,心想,这可真是一场豪赌。毕竟,你为了重获自由身,一脱离险境就丢下我这个主人逃命离开的可能性,可是很大的啊。” 她眼中闪烁着微光,仿佛忘记了自己依旧身在险境。朱聿恒垂下眼,避开她的目光,低声道:“把救命恩人丢下,自己逃命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尤其是,挡在他身后的,还是一个女子。 阿南笑嘻嘻道:“我想也是,毕竟,宋提督最喜欢英雄救美了。要不是不愿让我孤身冒险,你也不会和我一起来这里,对吧?” 朱聿恒忍无可忍,哼了一声别开头,示意她闭嘴。 相扶着走到门边,只听得一个女子细弱的声音,隐约从前院传来:“元知,后院那是什么声响?那两位客人怎么了?” 楚元知气息不稳道:“没什么,大概是梁上什么东西掉下来了,你回房内好好休息。” “可……可是……”她迟疑片刻,说道,“要不,我去酒楼把北淮叫回来……” “不用,你就好好呆着,什么声响都不要出!”楚元知提高声音道,“没事的。” 阿南侧耳倾听外面的对话,低声道:“看来这瘴疠引发的火灾应该不会很大,楚元知似乎很肯定,前院的他和妻子不会受到波及呢。” 朱聿恒听出她话中的狡黠之意,心中油然升起不祥的预感:“所以,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出出这口恶气!” 说着,她一把扯掉蒙面布,飞脚踹开面前的屋门,然后将手中火折一把打开,在火光亮起的一刻,朝地窖处扔了过去。 还没等火折子落下,她便一手拉起朱聿恒,往前疾奔,几步就穿过了院子。 正站在前院后门屋檐的楚元知,猛然间见后院屋门洞开,随即火光骤亮,整个院子顿时亮得如同白昼。 在这炽烈的火光之中,阿南与朱聿恒如同鹰隼比翼而来,直扑向他。 浴火沐光的两人,太过明亮,仿佛灼烧了楚元知的瞳仁,令他呆立当场,一下子竟如同被他们耀眼的光辉攫住了魂魄,枯瘦的身躯无法动弹半寸。 阿南对敌人向来毫不留情,即使对方身体虚弱,依然被她既绝且准地掐住咽喉,狠狠地摁在了后背的柱子上。 楚元知在柱子上撞得不轻,喉口也被掐得嗬嗬作响,说不出半个字来。 阿南见他眼神涣散,毫无气力的模样,手一松任由他跌坐在地上,然后拍拍手,笑容嘲讥:“楚先生,这么晚了您还站这儿等着,是不是要亲眼瞧瞧我们被烧死在里面的模样啊?” 楚元知委顿于地,抚着喉头,用嘶哑的喉音挤出几个字:“真是失敬……我离开拙巧阁十余年,竟不知阁中又出了二位这样的后辈英才。” “我和拙巧阁才没关系!”阿南冷哼一声,厌弃道,“别把我和那个姓傅的扯到一起!” 她这一句话,让楚元知顿时愕然瞪大眼,失声叫了出来:“你们不是……不是拙巧阁的?”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巨大声响。 是韦杭之见里面忽然起火,带着守候在外面的人,撞开院门冲了进来。 然而楚家祖宅的院墙与大门早已预设重重机关,连阿南也有所忌惮而不愿擅闯,他们一群人一经闯进,顿时引发机关,如同怒雷震响,场面不可遏制。 火光喷射中,所有的侍卫不是身上着火,便是被烫得满地打滚。一时焚烧声与痛苦哀嚎声混杂在一起,更显混乱凄惨。 阿南见那火苗极其灼烈,一股股喷涌着,忙拉着朱聿恒退后几步。谁知朱聿恒一抬手,一点火星溅到了他的手背上,让他的手微微一颤。 韦杭之英勇无比,后背燃着火苗,依然仗着一股凌厉气势,直奔到朱聿恒面前,查看他是否出事。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