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西湖的波光,在朱聿恒睫毛上轻微一颤。 原来她手脚的伤,竟是这样来的。 回想阿南每时每刻都懒洋洋瘫在椅子上的模样,他对这第一次听到的“傅阁主”,心头无由掠过一丝不快。 但最终,他只是垂下双眼,任由晨风将面前波光吹得紊乱。 九曲桥已经到了尽头,桥头便是天风阁。 卓晏与竺星河在灵隐打过照面,便机灵地停下了脚步,不再跟去。 朱聿恒看完了卷宗,将它还给诸葛嘉,问:“这个竺星河,既能统御阿南,想必有独到之处?” 诸葛嘉这两日显然也正在研究这个,答道:“听说他在海上势力煊赫,还扫荡了婆罗洲附近所有海贼匪盗,但回归我朝后,似乎处世十分低调,有事也都是手下人出手——比如阿南,就是他手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然则,他这次在灵隐祈福,身边的侍从是临时在杭州聘请的?” 诸葛嘉也觉得奇怪,正在沉吟,毕阳辉插嘴道:“谁知道这老狐狸在想什么,他一贯诡计多端,其中肯定有诈。” 朱聿恒将抓捕公子当日情形略想了想,又问:“竺星河也会机关阵法?” “不算吧,是那娘们擅长设阵,这男的擅长破阵,什么时候他们打一架才好看呢。” 毕阳辉这个粗人,在殿下面前一口一个娘们,让诸葛嘉不由得皱眉,正要开口阻止,却听朱聿恒问:“我听说竺星河有一套‘五行决’?” “对,就是他的那一套什么算法,能将天下万物以五五解析,据说无往不胜。” “若拿五行决来分析山川地势,是否可行?” 毕阳辉道:“应该吧,不然他怎么打下那么大一片海域?” 见他也是一知半解,朱聿恒便也不再问。 九曲桥边,荷叶挨挨挤挤,柳风暗送清凉。临水栏杆边有人在晨光中盘膝静坐,面对着满眼湖光山色,整个人便如入画般,雅致深远。 “竺星河,到阁中问话。”见朱聿恒一行人到来,守卫官差远远喊道。 在粼粼波光之前,竺星河抬起头来,远远望了斗篷遮掩下的朱聿恒一眼,轻抿双唇。 朱聿恒不言不语,此时尚未大亮的黎明与斗篷的兜帽将他遮得严严实实,无从窥探。 竺星河动作缓慢地站起身,他们才看见他是赤脚的。他还穿着那套在灵隐的素服,衣摆垂下遮住了他的脚踝,却未遮住系在他脚上的银丝。而他的一双手腕在转侧之间,也偶尔有银白的光线在灯光下闪烁,像蛛丝一样缠系着他的四肢与颈项。 朱聿恒瞥了身旁的诸葛嘉一眼,以示询问。 诸葛嘉解释道:“这是拙巧阁主亲自制作的‘牵丝’,用精钢制成,刀斧难断,细韧无比。他小心迟缓行动的话,自地下延伸出的牵丝亦能随之缓慢延展,不伤及肌肤。若是稍有激烈动作,轻则被刮去一层皮肉,重则,直接削掉整条手足和头颅。” 韦杭之听得有些不适,低声问:“他都已是阶下囚了,有这必要吗?” “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抓捕他的场面。”诸葛嘉冷笑道,“别被他现在的样子骗了,老虎趴着休息的时候,也像一只猫。” 第32章 星汉璀璨(2) 竺星河在牵丝的制约下动作克制轻缓,倒另有一种优雅从容。他缓缓步入天风阁,站在檐下看着他们,目光平静,就像一个主人在庭前迎接自己的客人。 朱聿恒不愿与他打照面,只在屏风后坐下,示意诸葛嘉。 诸葛嘉在屏风侧面的案前坐下,将卷宗重重按在桌上,问:“竺星河,你从何处来,为何要在我大明疆域盘桓?” 竺星河的目光,在屏风后朱聿恒的身影上停了片刻,才缓缓道:“我本是华夏后裔,先祖在宋亡之后漂泊海外。直到三宝太监下西洋,我们听到了故乡的消息,才循讯回归故国。我等通过广东市舶司进入的,有档案有文书,在各地行商也是遵章守纪,不知犯了何罪,竟将我囚困于此?”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