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周战山已?经站起来往外走,边走边念,“身上都?有味儿了,我?得换身衣服去。” “爸爸,我?帮您。”周湘云越挫越勇,牵起小苗苗追上去。 之所以说追,还不是因为周战山一听她说要帮忙,脑子轰地?一下,喂饭就算了,还要给他穿衣服!他多大年纪了,又不是三岁小娃娃,周战山跑了起来,以最快速度冲进房间,反手关门上栓。 接着响起敲门声,周湘云温温柔柔地?告诉他:“爸爸,您慢慢换,我?和苗苗等您,不着急。” 周战山想逃——插翅难逃。 早期农村杀猪统一赶到食品站集体屠宰,那个时候一个公社只有一个食品站,每逢年底公社下面的村子预约排队,不然辛辛苦苦赶过去又得撵回来,很折腾。 近两年政策放宽了些,只要去食品站弄到□□,各村子就可以找杀猪匠杀猪,这些杀猪匠大多是兼职,比如周战山,平时下地?挣工分,到年底才?去杀猪赚外快。 杀年猪无疑等同于提前过集体年,热闹程度可想而?知?,一大早,四个大队长就拿着大喇叭张罗起来,其实根本不用张罗,各家各户早就自发性地?成?群结队往晒谷场走去。 孩子们更是兴奋地?一夜没睡,对于大人来说,杀完大肥猪不仅有杀猪菜吃还有肉分,而?孩子们明显觉得好耍一些,一碰头,没有硝烟的战争就已?经拉开帷幕,今年的猪尿泡最终将花落谁家,让我?们拭目以待。 七十年代物资匮乏,皮球那可是稀罕物,孩子们就把猪尿泡吹胀当球踢,可以玩好久,一直到猪尿泡破掉,再有球踢就要等到第二年,即便如此?,孩子们也乐此?不疲,开心就这么简单。 李春花和周战山出门的时候,周湘云还在睡觉,小苗苗一个人坐在门口,双手托着下巴,捧着软乎乎的小脸,不吵不闹等她妈醒。 听到村头有人拿大喇叭说话,小苗苗忙起身站到门槛上,小手扶着门框,踮起脚,伸着脖子不住张望。 小苗苗没见过杀猪,想去看,但妈妈在睡觉觉,她不能吵妈妈。 周湘云终于睡醒,睁开眼睛看到懂事乖巧的小团子,不忍心再拖,简单地?洗漱完就牵着她赶去晒谷场。 晒谷场上挤满了人,上了年纪的老一辈基本插不上手,坐一边热烈地?讨论着是今年的猪肥还是去年的肥,孩子们被自家大人明令禁止靠近杀猪场地?,只能跟着爷爷奶奶在这边疯跑疯玩。 村里的年轻一辈,除去抬猪和摁猪的五六个固定人员,其他人在四个大队长的带领下,搭灶、担水、搬柴、绑绳……所有人都?是一脸欢喜,有说有笑?。 周湘云牵着小苗苗,笑?盈盈地?打杀猪场地?路过,完全没有停下帮忙的意思,自然而?然地?融入到了老人队伍,甚至给自己找了一张小马扎坐。 曾六爷给曾六婶递眼神:这丫头来这么晚也不去帮忙?合着白吃白喝来了?跟她妈一个德行! 老爷子因为车钱那事,心里还怨着李春花,连带看周湘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曾六爷一直这样,啥啥看不惯,但绝不自己出头,就拱自己老伴的火,曾六婶冲锋陷阵,他摘得清清白白。 “小云不去帮忙?”曾六婶立马问周湘云,踩一捧一,“你看你二嫂子多积极,天不见亮开始忙活,到这会也没坐一下,你怎么才?来就坐下了?” 周湘云扭头瞧了眼,黑压压的那么多妇人,她也不认识哪个是她二嫂子,反正笑?就对了,“我?怎么能跟我?家二嫂比呢?她男人是大队长。” “周湘华还是你二哥,你这啥不干的,不是给他脸上抹黑吗?”先前李春花要笋子,周湘云不作为的态度,曾六婶对她的好印象破灭得一干二净。 “抹黑就抹黑吧,总比连累大家伙得好。”牺牲小我?成?全大家,就算被误会,她也不在意,多善良多有心一姑娘。 城里不杀大肥猪,周湘云没经验,只会帮倒忙,到时候杀猪菜不好吃,亦或者坏了猪肉品质,谁来担这个责? 更何况已?经够多人帮忙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何必吃饱了撑得慌没事找事干。 “小云,别听你六婶子撺掇,你呀,就安心在这坐着,给咱讲讲你们城里的有趣事儿。”最后发话的是曾大老爷子,这位在村里辈分最高,就连曾六爷都?得叫他一声大爷爷,小苗苗他们喊他老祖宗。 曾老爷子一发话,曾六婶老俩口屁不敢再放一个。M.DAmingpumP.CoM